下了马车,岳长修走了两步又回身对车夫说道,“今晚早些来接。”
车夫连忙应声。
不到午时,天色就阴沉起来,乌云席卷天穹,好似又要下雨了。原本十五月圆,却连半点月色清辉都瞧不见。
岳长修因明日休沐,今日要将事情交代完,等他忙完时,翰林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见风雨将来不来,岳长修想着反正车夫在门口,不拿伞也无妨,往门口走去,步子又更快了些。
岳家的车夫在半个时辰前就往翰林院赶去,可不知哪里突然冲出个孩子,硬生生撞了上去。惊得他忙过去瞧看,没见着男童身上有伤,却昏迷不醒。他急忙把孩子抱到附近医馆,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能等着他醒。
车夫时而看看外头,同大夫商量,“我还有事,这孩子能不能先在医馆睡着,我等会接了我家少爷,取了钱来再领人?”
大夫轻笑,“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想一走了之?这孩子安然醒了倒好,万一没醒……等会他家人找来,非得将我这医馆给砸了,我跟谁说苦去?”
车夫急声,“我怎会是那种人,我是真的要接我家少爷。”
大夫偏是不听,车夫想走,医馆里的三四个学徒便盯看他。车夫唯有作罢,只能等着这男童醒来。
金书听见车夫叹气,舒舒服服翻了个身。
——抱歉啦,你就慢慢等吧,我会好好睡上一个时辰的。
☆、第39章解连环(一)
第三十九章解连环(一)
风雨前夕气流凝滞,闷热不已。光是站着就觉汗流浃背,呼吸不畅。
岳长修在翰林院前站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没看见自家车夫。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他决定去道上直接找辆马车回去。
走到街上,地上黄纸铺得更多,一眼看去,街上行人甚少,更添几分诡异。
心里有鬼,总会觉得处处是鬼。
岳长修没行几步,天淅沥下起小雨,伴着雷声闪电,闹得人心惶惶。他跑到屋檐下,掸去衣服上的雨珠。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咣当一声。他低头看去,竟是踢翻了个香炉,顿觉晦气。忙离了三步远,可这中元节家家户户门前都摆了香炉,避不过三丈远。
他拧眉瞧着,还想着沿路回去,说不定能碰见自家车夫。方才就该带伞的,不至于弄得这么狼狈。
似乎是因为今日鬼门大开,气氛又不同寻常,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什么马车经过。倒是地上的黄符经雨水冲刷,飘浮在水坑上,在阴沉天色下,更显得阴凉。
岳长修心底渐渐涌起恐惧,这景象他不是没见过,可不知为何今日觉得特别可怖。兴许是连日都在做噩梦,太过疲劳所致。但无论如何,还是想快点回去。
他暗骂车夫竟还不来,回去非得将他痛打一顿板子。
雨依旧不大不小,结珠滚落。岳长修沿着屋檐走,终于见到一间卖雨伞的铺子,买了把伞撑回家。
鞋底踩踏在湿漉漉的地上,水珠溅上黑色鞋面,脏了鞋他也顾不得。只想快点回去,可这平整直长的路却好像弯弯曲曲的。自觉不对劲,他不敢再走,撑手在墙上大口喘气。
鬼打墙了?
他真见鬼了?
岳长修摇了摇头,面露痛苦。因站的正好是巷子,吹着穿堂风,阴风阵阵,冷得他一直哆嗦。
嗒嗒。嗒嗒。
轻轻的踩水声从巷子里传来,他晃了晃脑袋,睁眼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人撑着一把绘有百鸟的伞迎面而来,步子很轻,看身段是个姑娘。衣服……是青色的,什么布料岳长修没有看出来,直知道是青色的衣服。看不见被伞遮挡住的头,可这已快让他吐出来。
嗒嗒。嗒嗒。
步子依旧很轻,像是悬空而行。岳长修惊惧地贴墙而站,借着墙上力气支撑着身体,“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