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回京时途经冀州,遭了不知好歹的山贼,马受了惊吓,将你爹甩了出去,伤着腿骨。你赶紧去迎你爹,以表孝心。”
薛升了然,又道,“三哥可知晓此事?”
洪氏轻笑,满目狡黠,“下人直接报我这来了,他今日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起来,无人会特地去告知他的。你快些动身,等你去了大半日,我再跟他说。到时候你爹见你早他一步来,自然会更倚重你的。你三哥……便背上不孝的罪名吧。”
薛升笑笑,“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孩儿这就去。”
说罢,又转身往外走。边上小厮去同阿古说一声,边上了马车,赶赴冀州。
下人到了客栈时,阿古已经用完午饭,正喝着进补的汤药,准备等会午歇。一听薛升去了冀州,问道,“去几日可说了?”
“六爷说约莫去十日,一回来就会立刻来寻您,让您放心。”
阿古微点了头,金书便送下人出去,关了门房侧耳听着,直到听见脚步声远离楼梯,这才回到桌前。刚落座就见她笑笑,好奇道,“阿古姐姐想做什么呀?”
“我先前还想要如何避开薛升耳目,如今他离开京师,正是开局的好机会。”
“阿古姐姐这次要找的人是谁?”
“马洛,于翠。”
金书恍然,又奇怪道,“可是就算不等薛升离开京师,也能办到呀。”
阿古摇摇头,“贺绿浓和洪知礼的事都有我在场,虽然他如今没有怀疑,但再来一人,他总会起疑心的。”
“那也是。”
阿古喝了一口汤药,因是补药,并不苦。余光瞧见金书挽起袖子扇风纳凉,那小小胳膊上全是细小的陈年鞭伤,微顿,“金书,那薛晋不是拿了一盒很好的膏药么,我用不上,也不会用,你拿去吧。”
金书袖风已停,“阿古姐姐是要我抹掉这些疤痕么?师父说不要抹掉,因为呀,我年纪还小,要是不见了这些伤,以后就会忘掉是谁弄的,然后就不恨了。可是我一定要恨的,所以不能忘了,这伤就一直留着吧。”
阿古不再劝他,他们两人,是一路人。都是可怜人,都是有血海深仇的人,也都是孤苦无依的人。虽非姐弟,却胜似姐弟。
六月日光灼热,午时过后,屋子更是热得像蒸笼。
阿古向来浅眠,天一热,更睡不安稳。翻了几次后,终于放弃了。拿了伞和扇子,准备寻个地方乘凉。推门出去,便有风拂面而来,顿觉舒服。只是门前站了一人,长身而立,背影清瘦,一眼就认出了。
薛晋听见动静,回身看她,笑道,“方才金书从隔壁房出来,说你至少还要睡半个时辰,可这不过半柱香,你就醒了。下回再不给他买糖人,竟诓骗我。”
阿古淡声,“屋里热,睡不安稳,就起来了。”
薛晋明了,“原来金书没骗我,下回给他多带两个糖人。”
阿古微微抿唇,又道,“瞧薛三爷的阵势是打算半个时辰都等下去?”
薛晋轻叹,“反正我是个大闲人,别说半个时辰,哪怕是消失不见两个时辰,府里的人也不会找我问事。”
“那薛三爷在这大热天来做什么?”
“无事可做,就过来走走,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做,捎带捎带我,一来打发了时日,二来又给你卖了人情。”
阿古抬眼瞧他,真叫她说不出话来。只是跟他待一块比跟薛升待一起舒服多了,自己也是要和薛家人亲近的,开口道,“正好我要去绸缎庄拿衣服。”
薛晋欣然陪她前去,一起从客栈出来,见她看看左右,坦然道,“家里离你这颇近,我又想走走,所以没让车夫跟来。”
阿古禁不住看看头顶上刺眼的烈日,薛晋已拿了她手中的伞撑开,遮了那强光,他仰头看看精巧的伞,说道,“小了些,不过我会尽力往你那边挪的。”
“不能我一人撑着么?”
薛晋一本正经道,“我身体差,怕晒多了晕。”
阿古心头闷了一口气,“那薛三爷怎么不自己带伞?”
薛晋面露可惜,“方才是带了的,就放在客栈门口,现在却不见了,估计是被偷儿拿走了。”
阿古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