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抬眼看他,“怕有用么?我夜里从乱葬岗路过,也不觉有什么可怕的。不曾做过亏心事,哪里会怕。”
“你倒是胆大。”薛晋不知该说她胆大还是太清心寡欲,总觉这孤清的话里让人心生怜惜,像荆棘丛中开的一朵美艳花骨朵,还未绽放,知晓美丽,想看个仔细,却又不能靠近半步,“可想好了去什么地方?”
阿古已停下步子,偏身看向那喧闹的一幢五层高的楼,“这里。”
薛晋往那看去,门口牌匾上偌大的字遒劲有力——当歌酒楼。他想了想说道,“这儿的掌柜跟我六弟交情不错。”
阿古微微屏气,问道,“掌柜叫什么?”
“姓洪,名知礼,四十上下的年纪。”薛晋笑了笑,“是个很有趣的人,待谁都十分亲近。也是京城闻名的富贾。”
阿古微微一笑,“那看来得住住了,指不定能见见。”
“洪老板家大业大,倒是很少出现在这酒楼。”薛晋想了想,“你若是跟我六弟说说,他兴许会为你在翠竹园求一间雅居。洪老板多待在那,竹林有百顷宽,只造了十五间竹屋,十分雅致,在里头碰见些小住的王孙贵族也不奇怪。”
阿古低眉稍想,笑了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薛六爷去求那一间雅居。还是就在这住下吧,也不是不能住人。”
薛晋随了她的意思,和小二打了声招呼,要了间上房。将东西让下人搬进她屋里,就走了。
出来时正巧被薛升瞧见,顿步背身,免得让他发现。过了一会才回身,抬头看了看酒楼,心想阿古定是在这,便去问小二。很快就找到了阿古住的房间,抬手敲敲门,里头嗓音清冷,“谁?”
“阿古姑娘,是在下。”
不一会门就开了,阿古见了他也不意外,“薛六爷来的倒是很快。”
薛升叹道,“哪里快了,快的话就不会让你被我三哥接走。我早起身体不适,晚了些,赶到酒楼时,你已经走了。”
阿古抬眸看他,眸光似有涟漪,“怕极了……”
模样楚楚可怜,本就是个美人,这一看更显柔弱娇艳,看得薛升心头猛顿,“莫怕,这酒楼龙蛇混杂,当初就不该让你住万丰酒楼,都是我三哥的过错,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好住那。”
阿古轻轻叹息,“不住酒楼,还能住在哪里?”
薛升趁机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住我薛家。”他又连忙说道,“绝非是为了要讨好姑娘,只是真心担忧罢了。”
阿古摇头,“你也说我是个姑娘家,那怎能平白无故住进男子家中。怕是真住进去了,别人都知晓我的身份,到时候要是来些皇亲请我去酿酒,又哪里是我能推拒的。”
薛升也觉这事是问题,酒翁来京的事必然要做得隐蔽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里头咚咚声响,一会金书有些狼狈的出来,扁嘴道,“阿古姐姐,屋里有虫子。我们就住薛六爷家里去吧,至少那儿没虫子呀。”
阿古皱眉,“胡闹。”
金书吵声,“不要住这了,有虫子。这儿还吵,阿古姐姐你不害怕酒楼了?我们还是去找个清静地方吧。”
“京城哪里都喧闹,哪里去找那种雅居?”阿古戳戳他额头,“快去洗把脸,脏猫。”
金书不情不愿走了,走时还一直嘀咕。
薛升一一看在眼里,想了想说道,“说起雅居的话,在下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介绍。”
阿古明眸微动,面色温和地看着他,“薛六爷说的是何处?”
“翠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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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约见刀把子时,已经是贺绿浓死后第三天。
翠竹林占地甚广,从里头出来,还得乘车。马车是薛升专门买来送给她的,比平常马车小些,适合姑娘坐。
马车从竹林出去时,正好有一辆宝马香车从外头归来。
风起车帘,洪知礼瞧见那车子陌生,稍想片刻,对对面抱着孩子的妇人说道,“方才那个就是薛升朋友的马车?”
妇人也往那看了一眼,因这里统共就住了几人,车子认得清楚,点头,“对,是个姑娘。爹爹你还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