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丛星扣了扣玻璃窗户,“看外面,服务区过去还有几分钟就下高速了,下了高速十分钟就要到地方。”他含蓄地说,“我不会时间那么短。”
徐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以她的定力都扛不住脸瞬间红透了。
这家伙在暗示他真要和她来一炮,这么点时间就不够的。
脸皮厚得可以筑墙也就算了,这不分时间地点开黄腔真亏得他长得帅!
不过,苏丛星有一点好,嘴上虽然花,在徐绘没有答应之前,他几乎从不会趁机动手动脚,刚刚车启动的时候有一些不稳,他也只是帮她稳住身体之后就迅速撤回了手。
还是保持着一定的绅士风度。
“绘绘。”苏丛星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刚好趁着这么会儿时间,我想和你说一说我过去的事。”
徐绘没好气,“能不能好好坐着说?”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中间的桌子摆放的水杯被他们捧在手里,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凉。
“我爸爸,以前也是你爷爷手下的兵,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你爷爷是连长,他只是军官学校刚分配去部队的新兵,后来,他慢慢爬上去,在部队里待了很多年,你爷爷也一直照应着他。”
苏丛星的口吻很平,车窗外的夜色已经开始弥漫,车里没开灯,他的脸上就有一些淡淡的暗影。
“我妈妈没有随军,她有自己的事业,也一直很要强。不过,她每年都会抽空去部队住上一两个月,和爸爸团聚。直到五年后,她才怀了我。又过了八年,爸爸转业回乡,带回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比我妈妈还要大一岁,妈妈很漂亮——”他顿了顿,笑起来,“我长得就像我妈妈,那个女人却很平凡。而且,妈妈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她只是小学文化。嗯,这个女人,她是在部队对面开小卖部的,乡下人,没见过多少世面,却蛮横地知道死死抓着她看中的男人不放。”
徐绘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那时候,她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甚至……还比我大上两岁。”苏丛星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后来,妈妈就和他离婚了,他把什么都留给了我们母子,自己净身出户,和那个女人结了婚。”
徐绘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妈妈仍然接受不了这种刺激,三个月后,她从我们房子的楼顶跳了下去,当时就没能救回来。”
“那个女人,寻死觅活不让我进门,于是,你爷爷就把我领了回去,我是跟着你爷爷长大的。”苏丛星笑着说,“其实现在想想,我的童年也没有什么特别悲惨的回忆,小时候,我妈妈对我还是很好的。她走了之后,老爷子虽然脾气臭了点,一样关心着我一手把我养大。”
徐绘却还有一点疑问,“那你为什么会进娱乐圈?”
跟着她那个爷爷长大,怎么都看不出和娱乐圈有什么关系。
苏丛星入圈的时候年纪很轻,而且一开始就上的艺术学院,这对于他出生和成长的家庭来说,不太相符啊。
“因为我缺钱啊。”苏丛星的表情很轻松。
徐绘愕然,“缺钱?”为什么会缺钱呢?她那个爷爷没这么穷吧。
“我还没讲完我的家庭故事,”苏丛星眨了眨眼睛,“又过了十年,我爸爸的第二次婚姻根本谈不上幸福。那个女人将他抓得牢牢的,所有的钱都紧紧捂着,他的口袋里甚至再没超过五十块钱。稍稍晚下班一些都会神经质地打电话给他的领导确认他的行踪。动不动就怀疑我爸爸出轨,既不上班也不照顾家里,只是盯着他,让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徐绘惊讶了,但并不是太意外,她的丈夫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以她浅薄的见识,最害怕的就是有别人再抢走她的丈夫。毕竟她不够漂亮,也没有文化,甚至找不到什么其他优点。
“四十来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就衰老得好似五六十岁,又迷恋上了酒。后来他病了,病的很重,严重中风加上各种并发症,躺在床上下不来天天需要人照顾,而且需要用的药也不便宜。”苏丛星讲了结局,“他有医保,但不能全部报销,这种病需要长期疗养,单位只能给他办了病退。”
“那个女人这时候非常果断,带着女儿和钱回乡了,之后再没有出现。”
徐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挣钱给你爸爸看病?”
“总不能用你爷爷的钱吧?”苏丛星托着下巴看她,“嗯,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心地善良,不计前嫌照顾着活该这种结局的爸爸?”
徐绘:“……”
“其实啊绘绘,这时候他用我的钱住着疗养院,照顾他的是我请的护工,每次我去的时候,看到他眼里那种害怕我不再管他会将他扔出去的不安,和对于我对于我妈妈的愧疚,就有一种甚至可以说是倾向于恶意的满足感。”
徐绘哑然抬头看他。
苏丛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非常认真地问她,英俊优雅的男人似乎有些可怜兮兮的脆弱,“绘绘,你说我心理是不是出问题了?”
徐绘非常微妙地感受到了他似乎想让她说“我来治愈你”这种非常电视剧的话,比如女主角感动地握住男主角的手,或者抱住他的头安慰他,“没关系你以后还有我”之类的。
“我经常想要弄死我那个绿茶小姨,”徐绘却说,“有一阵非常想,还思考过做这件事的现实可行性。后来我做特效化妆,接触了刑侦剧,和刑侦剧的那些法医、刑侦方面的顾问挺熟的,发现杀人其实不难,难的是杀人之后处理尸体……太他妈麻烦了。苏丛星,我觉得我的心理方面问题比你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