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二十三年之后,皇帝公布了先帝的二十二封诏书,确切说是二十三封。
不是宣读,而是……
“诏书第六封,傅起,陆笑汝……你俩的。”
封晚云坐在玉阶上,带着琉璃镜,把延熹帝画的那幅兵部侍郎傅起与吏部侍郎陆笑汝早朝争执图展开,小心翼翼扯出里面的诏书,眯起眼离远看了,短暂一笑,把诏书给了傅起:“陆、傅二位,前途无量……给,夸你们呢。”
傅起看完,沉默地把诏书传给身边的陆笑汝,陆笑汝看完,抬袖遮脸半晌,擦了泪花。
“谢先帝……”
封晚云又拿起一张,看了背后的标记,展开来,手指指着念道:“诏书第十云岫阁学士……你的。”
她把这张图给了旁边的柳帝君,短促一笑,又恢复严肃表情。
柳帝君微微一惊,没动:“我的?”
“看吧,就是你的。夸你的,接旨。”
柳书名接过画轴,见诏书上提到的果然是自己。
“云岫阁学士柳书名,心细如发,老于世故,然与朕志趣相投,心沉意坚,可重用。后登基后,可酌情拔升,钦此。批注:字不错,云卿赞多次。”
这封诏书在永熙九年延熹帝所作的云岫阁清晨忙碌图中,画中有在桌案后批阅文书的柳书名。
封晚云又拿起一幅画,见到这幅画,画的是她花园赏春,哼了一声,说道:“这张肯定是朕的……”
封晚云把昨日拆的一半画撕开,露出整张诏书:“诏书第七……致晚云……”
她迅速看完,突然笑出声来。
朝臣们急切想知道内容,但都没出声。
年近半百的皇帝笑的像个双十少女,她捧着这封诏书一遍一遍的看,笑着笑着,眼中溢满了泪水。
她出了会儿神,对着诏书微笑了好久,迅速收起表情,淡淡把这封诏书叠起放在旁边,云淡风轻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一些唠家常的话……朕就不念了。”
她又拿起一副画轴,看到上面是题字为骄阳明月,笑道:“这定是给明月的,诏书第十一,骄阳明月将军……”
封晚云像是一个人在和先帝对话:“嗯,东南三州总将?烦人,他俩用不着你操心……”
她笑完,换诏书时忽然看到下方的朝臣,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朝堂之上,微微笑了笑,严肃道:“给封顾二位将军的,朕先帮这夫妻俩收着。”
“这张是什么?古意醉酒谈花……嗯,裴古意的,这张是给裴古意的。诏书第十四……义弟古意多年劳苦功高……”她差点把手中的画给下方轮椅上坐着的昭王,愣了一下,她失神片刻,手转了个方向,把诏书给了江蕊,“替古意收着,你看,你拿给昭王看,哝,给义弟的,赶紧看吧。”
昭王慌忙转着轮椅,从江蕊手中拿过那张诏书,看完后,呜咽不已。
江蕊犹豫了好久,慢慢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殿下把还它给我吧。”
她与昭王四目相对,最终,拿回诏书淡淡躬身一礼,站回对面自己的位置。
封晚云拆完了二十一张画轴。
诏书第二十是给冯翔的,皇帝念完,说道:“来人,烧给冯翔,辜负了先帝所托,让他在地下亲自给先帝赔罪吧。”
诏书第二十一是给全体大臣们的,感谢他们包容自己这样的皇帝,谢谢他们忠君为民,并嘱托他们将来继续忠明君,为民开盛世。
念完后,皇帝忽然落寞道:“诏书第十三……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朕不多表,第十三个画轴,朕之前送给那个苍族孩子了,他挺喜欢那幅画的。至于诏书第二十三……朕还未找到。”
她展开诏书第二十二,说道:“先帝在诏书第二十二做了个批注,说诏书共有二十三封,而第二十三,是他给天下的大礼,朕猜,可能是有关民生民计,朕还在找,找到了自会给众爱卿宣读诏书第二十三。”
她站起来,背着手,走回龙椅,慢慢坐下来说道:“你们也看了,要说诏书吧,这些有些牵强,先帝呢……一些永熙年过来的老臣可能知道他什么脾性,留在画中的这二十多封诏书,自古以来,会做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好了,今日无事了,众卿,退朝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