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京从云州府返回,一进军帐,所有人立刻作鸟兽散。
“你们在干什么?”
南柳咳了一声,镇定说道:“来的正好,我们在商量办私塾的事情。”
“私塾?”
“让苍族孩子读书。”
愣了好久,拾京眨眼:“真的?那挺好呀!要怎么办私塾?”
“正在想。”南柳摸了摸他发带上绣着的名字,心中莫名踏实,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你觉得,你们族人会把孩子送出来读书吗?”
“之前不会,现在肯定会!”拾京说道,“贝珠阿娘刚刚还和我说,如果要学火铳,族人起码需要听懂你们在说什么。族人现在一心想报仇,所以很有可能接受你们现在的提议。这是个好机会!趁此机会多提条件,一定没问题的!”
论胳膊肘往外拐,无人能比得过拾京。
南柳问傅居:“你捣鼓这么多天的孔雀和金粉都用上了?”
“派人看着呢,昨天回去就起了冲突,所以昨晚把孔雀放进去了,等今晚他们到河边拜孔雀时,就撒铜粉。我一定会让河水金光闪闪的。”
拾京这个半拉苍族人兴奋地评价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溪清这些天总觉得恍惚,所有事情的进展又奇怪又顺利。
巫依一直说她是不称职的族长,她不公正,她偏心,她容易被邪魔迷惑,她不知道要带着族人坚守本心,总而言之,溪清还比不上她母亲的脚趾头。
巫依现在容忍溪清,可能是因为把希望寄托在她腹中的那个孩子身上。
按照巫依的想法,她总有一天会辅佐出最完美最虔诚最像溪水的族长。
如果溪清不是,那么她的孩子一定是。
巫依的生命力像她心中的信念一样,熊熊燃烧着烈火,望不到头,看不到枯竭的征兆,反而在她对溪清的不满中,愈来愈旺盛。
这个老巫也许还能活很久。
溪清很绝望。
巫藤死后,巫依借母亲复位,从此以后,再没听她说过族中有那个女孩可以接替巫的位置。
她想独占这个位置,直到死去。
溪清绝望透顶。
在每日的烦躁中,在巫依和她煽动的那些族人的不满中,踽踽独行。
这是条不好走的路,溪清自己走的都很艰难摇摆。
她在固守传统和接受开放中来回摇摆,在巫依和拾京选择的道路之间踟蹰。
第二次和谈结束后,她公布了外族人的条件。
果不其然,族人们纷纷表达了不满,巫依气的从竹床中爬起来,要求族人在月圆时,聚集到溪水旁,问溪水,罢族长。
霞溪有三个孩子,溪清是唯一的女儿。
如果族人们决定褫夺她的族长之位,那么族中就需由溪清的长辈们,也就是老族长的溪水姐妹们组成长老团,暂时行族长之责。
之后,等到溪清的女儿出世,她就是新的族长。
一般,苍族只有在族长战死意外身亡后,才会选择问溪水罢族长这种重大仪式。
溪清说:“巫依,我现在质疑你的用心。或许你才是那个被邪魔迷惑内心的人。”
这些话拾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