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拾京一笑,说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这应该是琴下面的那块刻字的板子。”
他研究过也拆过延半江的琴,故而知道这块板是用来做琴的。
傅居又问:“……你见过完整的吗?”
“没有。”拾京说道,“这个不是炸坏的,这个本来就是一块残缺的,我阿爸说没刻完,后面应该是还有字的。当年,他们把我阿爸的东西收进袋子里全沉进了潭子里……”
拾京说完就要继续找,傅居再次拉住他,追问道:“潭子除了你爹的尸骨,还有你爹的随身用品吗?你还记不记得,里面都有什么?”
“阿爸的东西……你是指他自己的?”
傅居没看他的表情,点头说道:“对,就是他从外面带进你们林子的那种随身物品,还有什么?”
拾京却忽然笑了起来:“你想确定我阿爸的身份?”
这种表情,这种反应,傅居再迟钝也明白了。
他奇怪道:“你知道你阿爸是谁?”
拾京嗯了一声:“知道。”
傅居莫名奇妙出了一脑门汗,犹犹豫豫问他:“所以,你是……确定了?”
“你指什么?”
“你爹……”
“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龄,家住哪里,我都知道了。”拾京把残缺的琴板收好,对傅居说,“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傅居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云州之前。”拾京说道,“所以才要回来,他们想把我爹挖出来,但他们不行,我不放心。”
傅居后知后觉到,这事可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拾京虽然未明说,但傅居基本可以确定他是谁。
如果是普通人,找到了直接就会说出来,不可能谁都不告诉。
但如今,他自己知道,皇帝和帝君肯定也知道,不然也不会给他调遣令,允许他离京回云州挖坟。
怪不得……
傅居现在回想自家父亲谈起拾京时可说可不说的微妙表情,以及这里长期驻扎在这里寻找方法挖坟收尸的京翼卫,终于明白了皇帝和帝君不动他的原因。
傅居惊讶之后,陷入了可怕的平静中。
当年凉州火铳制造办的火灾遇难人数对不上,裴古意的墓是空的,这都是朝中大臣们知道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昭王的真假,该验证的,二十年前就已验证过。
现在在京城的昭王是真是假,傅居从来都不关心,正如他父亲所说,不管真假,那都是昭王。
他也知道,就算是假的,皇帝在位期间,那也必须是真的,二十年前就已经确认过的事情,即便是假冒的,那也不能说是假冒的,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尤其关系着国家皇位的,不能再改。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黑暗狡诈。
就如今上登基这件事,本来并不会牵扯到昭王。
今上出身侯门,是熹帝的书伴,也是昭王的同窗。不管是延熹帝还是昭王,今上同他们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别人不敢开玩笑,她可以。别人不敢直言帝王功过对错,她可以,别人不敢骂昭王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她可以。
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昭王同熹帝说过不止一次,皇兄把皇位给云姐吧,你坐太浪费了,反正朝政都是云姐在处理,还不如干脆点,也好让云姐名正言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