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拾京给她剪三朵双瓣花,足以以假乱真,剪好就搁在她头顶,并叮嘱她不要动,封泽原本晃着腿,后来一动不动,看着他极快地一张纸不用画线就能剪出好多花,大声说:“你比姑姑剪的好!她剪的又慢又歪。”
而且他转动花纸的那只手还戴着夹板。
拾京剪好后都给了她,封泽顶着一头花跑过来低头让花掉在北舟身上,又爬上北舟腿上,搂着他笑。
北舟道:“玩好了?今日梁师都教你念的什么?”
“萧成梅相的《上国论》,梁师她还夸我念的好。”
北舟看到拾京好奇的表情,恰巧手边的国策集中有《上国论》这篇,翻开递给他:“念过书吗?”
拾京摇头:“父亲教过,未上过学。”
北舟把书递给他,笑道:“念念我听听。”
拾京拿来快速看了,发现他即便认识其中的大多数字,但连在一起他却不知何意。
北舟看了出来,叹道:“不会读书可不行啊……上头的字,识几个?”
拾京道:“一半。”
“会写字吗?”
“会写我认识的字。”
北舟思索一番,说道:“是这样的,南柳同我说你天生善拆火器兵件,想让你往制造办去,不过,她的意思,定不是让你去做手艺人,造器与制器并不一样。按南柳的想法,是要你跟傅居差不多,火器研新,只是,若要走这条路,你不识字不做图是万万不成的。”
“我想学。”拾京连忙表态,又补充道,“我想读书再认些字,以后知道你们说的话念的诗都是什么意思。”
北舟听他的意思不仅要识字,而且还想学精通,于是回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你若想学,自己同南柳商量,让她帮你把这事给办了。我呢,最多给你挑几本书,若是用得上的,我府上有的,你大可问我要,我怎么给封泽,我就怎么给你。你看如何?”
“好。”
他爽快地回答让北舟笑了笑,轻咳了两声,皱眉问道:“你父亲找的有进展吗?”
“没呢,南柳托京城的什么什么府办,查建元之前报上的失踪人口,按照年龄正筛查着呢,南柳说因为这些年战事多,不知所踪的人也多,可能会很久。”
北舟歪着头靠在廊柱上问他:“你只知道父亲是读书人,会木工?”
“对。”拾京点头,“可能是识字的木匠。”
他把延半江告诉他的,以及叶老板告诉他的那些,全都没说出来。
昭阳宫,提起牡丹想到的是盛世金光,读过《明镜鉴》,还在用前朝年号的读书人,他父亲身上还有个装满各式各样工具的鹿皮袋。
确实不会是个普通的手艺人。
拾京很明智的选择了隐瞒不说,他听了那么多的前朝旧闻,也大概了解了朝党皇权,再一回想,就明白了叶行之和延半江说过的话:到了京城之后,一定要谨慎,先观察,再考虑要不要找父族。
北舟想了想,抬手给了指了个方向:“宫里头的御用匠人,多少都是读过书的,你记得让南柳留心给你问问。你父亲的年纪相貌……”
“脸上有疤,瘸腿,若是活着,现在可能有四十五十岁。”
北舟点了点头:“你记得把这些都跟南柳说一下。”
拾京嗯了一声,坐在回廊前的池子旁边,掰碎了点心喂鱼玩。
封泽又跑过去编他的头发玩,一不小心,把他发上的玉扣弄掉进了池中。
拾京挽起袖子要去捞,北舟道:“别,你坐着,我让人再取一个给你。”
拾京哦了一声,回头给他笑了笑。
北舟的视线停在他胳膊上,愣了半晌,问道:“你胳膊上是受伤了?”
“进京时,要检查进城艺坊伎人们的血,说是防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