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尘醉心于修行,并没有同外界有过多的社交,即便是被迫入了世,进了刑部做仵作,也极少同除直属领导梁癸之外的人交往过。他不认识画上的这个唯一的旁观者。
陈归尘记忆下那个旁观者的特征,随后翻看起后面的数张画作。接下来是方垂瑛记录的进蒲亲王府后的生活。
翻了几张,不过是进府之后万舒望不搭理她,无所事事打日子的一些小事。
“奇怪。”
陈归尘拿着的这几张相似的场景里,夹杂着部分不属于朗清院的场景,通过推测应该是方垂瑛娘家的时候。
随着再次翻阅,陈归尘又现一个奇怪的地方。方垂瑛的腹部变化,她在第一张画作的时候,就已经怀子了。
接着翻看下去,后面的时间顺序全是乱的,时而在蒲亲王府,时而在方府。
看起来方垂瑛作画的时候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会儿想起从前的事情,一会儿又在记录在蒲亲王府的事情。
直到另一组奇怪的画卷出现。
这一卷的风格开始变得疯狂,线条乱飞。陈归尘仔细在飞舞的线条里找寻,她在画面里抱着一个东西,然后是挖土、埋种……这是一幅平稳祥和的画面但偏偏是如此诡异的混乱的画面。
再想起从花坛里刨出来的那个粉色包裹,陈归尘立马就知道那个孩子确实是方垂瑛亲手埋在那里的。
那个孩子,应该也是方垂瑛的,在成亲进入蒲亲王府之前就有的那个孩子。这些画作就是铁证。
陈归尘继续翻阅下去,后面的画面描绘了方垂瑛疯掉的过程。
陈归尘有所耳闻,对于方垂瑛入了蒲亲王府后突然传出不能生育的事情方臾一直耿耿于怀,当时闹得满朝文武不安。
比起这件事,更严重的情况是方垂瑛疯掉的事实,外界一直不知道,想必方臾也一直不知道。
这些画纸指向很明确,是在说方垂瑛的事情。如果这些画卷流出去了,关于方垂瑛的秘密被方臾知道了,又不得安宁。
陈归尘不相信方垂瑛疯掉的事情会和万舒望有关,他再看了一遍,试图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但,一无所获。这些画里面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最开始那个旁观者。
只能看得出方垂瑛为了隐瞒有孕的事实,试图爬上万舒望的床,从而移花接木把这肚里的孩子当作五皇子的种生下来的事情。
这件事情之后,她就疯了。只能简单的把方垂瑛疯掉的原因归结于蒲亲王的头上。
陈归成取了一张无关紧要的画卷,随后把这些画卷都藏入自己的乾坤袋里,没有自己主动取出来是不会有任何人能接触到这些画纸的,可以很放心地放在自己这里。
陈归尘来到这里有两年有余了,他知道万舒望在这里,却不会找上门叙旧。陈归尘一直觉得所有的相遇重要在于一个遇字,遇到则处,不遇那便不寻。为了不给彼此带去麻烦,陈归尘只在顺应时机的时候见过作为五皇子的万舒望一次而已。
想起来,自己从前是格外喜欢万舒望这个孩子的。他那时候还不叫万舒望,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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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空宗的天气清新,但也比寻常山下的冷。陈归尘醉心于研究古法符箓研究的时候从来不会意识到天气的变化。
他坐在后山的竹林之间。这片竹林很广,风云而来似海波涛翻涌。声音清脆悦耳,他丝毫不会觉得嘈杂。
“师兄。你冷得快得伤寒了。”
陈归尘第一次听见百空宗里还有稚童同自己搭话的。他回头一看,一个扎着黄毛小辫的小孩子抱着医书站在自己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眸里仿若承载着万千温情。
“小娃娃,你多大了?”
万舒望伸出自己的手掌,小手指绷得直直的。陈归尘一眼就看到他手上被银针误扎留下来的印记。
“你……五岁?”陈归尘诧异地拉过他的手,五岁孩子的手放在陈归尘的手里无比的小,他看着那右手指尖的伤痕,又看向他小小的臂弯抱着的厚重书籍。这还是百空宗第一次收这么小年纪孩子呢。
“全都能看懂?那些文字全都能懂?”
万舒望缓缓摇着脑袋,眼神中的失落藏不住,他不是看不看得懂的问题,最重要的是看不见。陈归尘见他小小的一个孩子,却散着不同这个年纪的心事,心里的好奇无比想给他算上一盘他的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