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带着凌厉的掌风,落在赵筠脸上,直接扇歪了他的头。
“是你放走她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父亲,母亲说,是你让她勾引大伯的,是不是真的?”赵筠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看怪物一样看着赵彰。
被儿子戳中痛脚,恼羞成怒之下,又给了赵筠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打掉了赵筠的一颗牙。
赵筠吐出一口血,呵呵笑起来,“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就为了得到世子之位是吗?你真让人恶心。”
赵彰猛然转身,背对赵筠,恶声恶气道:“你也别看不起你爹,有本事等我将来做了宣平侯以后,你别来求我封你做世子。你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她是为了我吗,伺候完太子又爬赵通的床,还不是为了一步步往上爬,区区一个巡抚夫人哪里能满足得了她,她就像是吸附在我身上,恶心人的跳蚤,指望着我得道,她这只鸡好升天呢。”
赵筠越听越觉心寒,脸色就越发苍白,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压抑着,如同火山的突然爆发,赵筠嘶吼了出来,“你们都让我恶心!”
赵彰回过身来冷笑,“就是让你恶心的我们,让你这个废物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你母亲是我身上的跳蚤,你就是一直在吸我血的蚂蝗,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我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你他娘的就是块废物点心,要不是我就你一个儿子,你以为我会看重你?”
赵彰每说一句,赵筠就后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他猛烈的摇头,“不是的,我的学问好,我能考上状元,我一定能。”
“三年一次秋闱,你考了几次了,三次,结果呢?文章越写越难看,你还想考状元?做梦。你若是听我的话,将来我经营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是再像今夜这般不听话,就别怪我心狠,虎毒不食子,那是老虎,可我是人,你好自为之。”
说完,甩袖而去。
赵筠缩在地上,面容蜡黄,惶惶不安的摇头,重复的嘀咕:“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废物……”
脑子里又一遍一遍的想起被武嗣和打倒在地时的狼狈,被人扒光了扔在街头,那些人的指指点点,那些鄙夷的目光……
“赵筠,你比不上我的夫君,你比不上我的夫君……”
赵筠突然抱住头大叫出声,“不,我不是废物,我比得上他,我不是废物,我比得上他,我是废物,我比不上他……”
他的眸光彻底暗淡,一片混沌。
鲁国公府。
瑞华堂新换上的羊绒毡毯上,从门口到罗汉床,一路被血滴染污。
被秋风吹的明明灭灭的灯笼底下,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救不了,那箭头已经伤到了她的心脉,准备后事吧。”
洛文儒点头,让吴明瑞把大夫送出去。
屋里,趴在罗汉床上,洛琬宁面无人色,低喃道:“我要死了,就这么死了吗,我不甘心。”
洛琬宁死死抓着周氏的手,瞪直眼睛,用尽力气的吼叫,“我不甘心!”
“姑母还是安静些吧,您的血口子都把药粉冲散了。”洛瑾瑶提醒道。
洛文儒回来,叹气道:“你既要见我,必然是有话要说,趁着你还有力气开口,快说吧,你再不甘心又如何,能和命争吗,说吧。”
生命的消逝,木有谁比自己清楚。
洛琬宁恐慌挣扎之后,便是不得不认命。
她侧脸趴在牡丹纹的枕头上,眼泪静静的往下淌,面上苍白,眸色无神,她哽咽的道:“大哥,我错了。”
又是一声长叹,洛文儒道:“知错就好。”
周氏亦叹息,再大的错处,在死亡来临之际,都化开了,“好好养着。”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狂跳,剧烈的疼痛,我的魂魄在身躯里挣,往外飘,我知道,我要死了。”洛琬宁微一闭眼,眼泪便涌了出来,面上似笑非笑,仿若在嘲弄自己,“大哥,嫂子,你们知道赵彰从一个小县令到陕西巡抚是怎么一步步升上来的吗?是我,他把我送上了太子的床榻,那时太子还是太子,外官眼里,太子是储君,都以攀附太子和外戚搭上关系为荣。一开始,我是被迫的,他给我下了迷药,事后,他千般讨好于我,告诉我说,他不在意我失了身,我是为他献身,我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的将来,他允诺我让我做宣平侯夫人、将来又做国公夫人、相国夫人,甜言蜜语,哄的我喜笑颜开,野心滋长。”
洛瑾瑶微张了唇,不敢置信的和周氏对视,心里想道:三年前那次在太子府门外遇见洛琬宁,洛琬宁打扮的花枝招展,原来是……怪不得寿康当时的表情很奇怪,想来寿康是知道的。
周氏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竟然就信了?你竟然不以为耻,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和太子弄到了一起?”
“我悔了。”洛琬宁泪落如雨,“大哥,嫂子,我真的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