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放下剪刀,淡淡然着脸为寿康鼓掌,淡淡然说一句,“有志气。”
又是这种表情!
寿康心里怒极,蓦然转身,抬头就看见武晟烨站在她身后五步远处。
“晟烨,何时来的,怎不出声?”寿康从容的抚了抚丝绦上所系的双鱼荷包。
“有一会儿了,姐姐。”武晟烨温柔的为寿康扶正有些歪了的金钗,目光坚定的道:“姐姐,别相信他的话,你我一胎双生,我们大概是从投胎时就在一起了,更也许我们相知相伴了上百千年,这个世上,姐姐就是孤最亲近和信任的人。总有一日,孤让姐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怒气顿消,寿康轻笑出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了,只要让姐姐活的如同水里的鱼,自由自在就行了。”
“嗯,一定会的!”武晟烨重重点头,还像是儿时一样,亲近的牵住寿康的一片袖角。
“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太子闲闲插嘴道。
寿康冷了脸,“晟烨,我不想和他说话,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
待送走了寿康,武晟烨的面色便淡了下来。
“李斌被砍断了手脚,死在臭水沟,虞良奕死于万虫穿身,五脏六腑被食空而死,下一个,你猜会是谁?”
太子微微有了别的表情,仿佛是亭子外头的阳光太烈了,他眯了眯眼,认真把武晟烨打量,片刻,了然的点头,“十年前,你果真是看见了。”
“若非孤不小心看到了,还不知道孤身残志坚,表面淡然的父亲竟然有那般疯狂的一面,荆棘鞭上抹着红通通的辣椒水,你一鞭子抽下去,带下来的便是一层皮肉,当时孤除了惊心之外,便是佩服,佩服二皇叔,他是孤见过的最能吃疼的人,也是孤见过的最犟的人。你们那么折磨他,可得到他一句求饶的话没有?没有!这才是我武氏皇族的骨气,孤自认不如他。”
“哦,你那么推崇他啊,那把皇位让给他,以他的性子,外戚岂不是都要被连根铲除?”
即便是讽刺人的话,太子也说的那么平淡。
武晟烨顿了顿,转身就走。
“晟烨,父亲挡了你的路了吧,怎样才能越过亲父直接登基呢,史书上有一个典例,太子死了,太孙不就能顺利继位了吗,晟烨,你说,父亲说的对不对?”
武晟烨转过脸来,阳光穿透他的双眼,擦过他的鼻梁,投下半张脸的阴影,太子看着这个儿子,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是觉得了然。
“寿康方才埋怨孤了,说孤不是一个好父亲,孤觉得很冤枉,你们待孤那么残酷,孤还不怨恨你们,还决定为你们铲除异己,像孤这样的好父亲,世间稀少了。”
“好父亲……”武晟烨嘲弄的斜了斜唇角。
临近晚膳的时候了,菜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有的老妇挎着菜篮子,手里领着小孙孙,遇见卖糖葫芦的,孙孙要,就停下来给买一支甜嘴;有的是市井小夫妻相携而来,面上浓情蜜意的;还有拉着马车来的,有马车,这说明是有钱人家的采买管事来了,单单这一条街上,就有三五辆马车。
“寿儿,你这孩子,别到处乱跑,耽搁了老娘的差事,非剥了你的皮不可。”周大家的在一个挂着羊头的肉摊子上站住脚,转头去找自己的儿子。
“我的亲娘嗳,您还是我亲娘吗,竟然要剥了亲儿子的皮。”嘴里啃着糖人,跳来跳去没个安稳的样子。
周大家的一把将小儿子拉回来,掐他一把耳朵,“你也不老小了,还这么着,怪不得夫人不大用你。”
“谁说夫人没大用我,那一回不还是靠我逮着的那个害猫精。”寿儿梗着脖子犟。
“得了,得了,就那么一回,就成了你的丰功伟绩了,也不嫌臊得慌。和你同龄的福儿,吴明瑞大管家的那个孙子,现在都到铺子里学算账了,这才是正经本事,你再看看那个谁……”
寿儿哼哼道:“反正在你眼里,一贯的都是人家的儿子好。我才不怕比不上福儿他们呢,二小姐喜欢我,二小姐都说了,等搬到永乐花园,就把我要去。我将来可是要给皇子妃做管家的人,谁也比不上我。”
周大家的一听,喜的半天合不拢嘴,重重拍了寿儿后背一把,“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告诉娘。”
“我就不告诉你,谁叫你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夸别人来着。”寿儿把脑袋高高的一昂,那个得意劲儿呦,尾巴翘天上去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