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梨蕊三分白才有她姿容的娇艳,借得梅花一缕魂才有她品行的一毫半分。清风妒其清,皓月恨其洁。
而如今,为了和旧情人相见,她竟狠心糟践自己若此,可见是情根深种,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这一霎儿,钱金银就冷了心肠,将洛瑾瑶往那白香儿的闺房里一扔,便道:“叫你妈妈来,脱了她的衣裳,给她瞧瞧,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这闺房里,至今还残留着一股儿浓郁的男人身上才有的麝香味儿,那床上被褥褶皱,白一块黄一块,更是不干净,他如今冷心把洛瑾瑶扔这上头,心里可见是恨极了,但瞧她在如此一张床上,便觉是把一颗夜明珠扔进了粪坑里,满心里都是不忍,都是可惜,都是愤怒!
那寒烟被堵在外头,也不得进来,急的哭求,那噪音吵的钱金银更觉心烦,猛一声大喝道:“若想她死在这地方,你就接着哭。”
寒烟的哭求顿时戛然而止,面色惶白,只把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来兴的手哀求道:“我不乱嚷了,你快让我进去伺候小姐,来兴小哥我求你了。”
来兴是个厚道的,将寒烟拉到一边,低声道:“姑娘放心,咱们大爷心里有数,不会放任大奶奶不管的。姑娘在咱们家过了有半年多了吧,大爷是怎么对待大奶奶的,姑娘难道没看到眼里去?就那么个疼惜的样儿,哪里舍得怎么样呢。”
寒烟一想也是,心里略略放心。
不一会儿这院里的妈妈来了,钱金银让进来,道:“白婆子,你给她瞧瞧,她到底吃了何种药儿。”
白婆子答应一声,心想能出现在这条胡同里的姑娘,想也不是个正经的,便笑道:“药呢,就多了去了,但甭管是什么药儿,解法就只一个,若这姑娘是钱大官人你养在外头的,那我便借你个地儿,你自快活逍遥一夜就是了。”
钱金银自忖不是个正人君子,趁人之危的事儿也没少干,但凡今儿这床上躺的不是她洛瑾瑶,如此美色,他也就生受了,但偏偏就是这个洛瑾瑶,他就是不乐意这么要了她。
便道:“除此之外呢,白婆子你再想想别的法子。”
白婆子掂量了一下,瞥见自己大女儿并贾二爷也在,便将钱金银拉到一边去,低声道:“这女孩儿我瞧着姿容实在不俗,大官人何不就……”这老婆子见钱金银面色不好,素日是知道他脾气的便立时拐了个弯道:“若大官人不怕脏了手,那就,嗯?您明白的。”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哪里不知道这老婆子的意思。
钱金银此时却糟心的厉害,这也不愿,狠心的扔下话道:“你瞧着办吧,爷出去等着。”
“哥哥,这孩子您究竟从哪儿弄来的,你若不要,就……”这贾靖还没说完呢,钱金银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哎呦。”贾靖疼的立马捂住自己的脸,急忙忙道:“哥哥消气,弟弟和你闹着玩儿的。”
钱金银将贾靖拽扯出来,嘭的一下子关了门,就怒瞪他道:“你嘴里给我放干净些。”
“哎呦呦,都是和我们一样儿的,我们是随意可取笑糟践的,她怎就不能了?”白香儿见自己的相好被打,顺口就说了一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钱金银冷嗤。
“哥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凭啥你的粉头就是个宝儿,我的香儿就不是了?哥哥再如此嘴上不干净,别怪兄弟翻脸。”贾靖也生了恼。
钱金银一捏自己的额头,烦躁的坐到一旁道:“哥哥心里不大舒坦,二爷见谅则个。”
“方才那话弟弟也不过是话赶话随便说说,哥哥也别往心里去。俗语说的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女人算什么呀,这个没了还有更好的。”
坐在小杌子上的白香儿闻言就斜了斜眼儿,哼笑道:“二爷,奴家是你的哪套衣服啊?”
贾靖便笑道:“你是我的珍珠衫儿。”
白香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奴家真爱死二爷您这张嘴了。”
贾靖一把抱住白香儿,亲香了一口低语道:“是你上边这张嘴爱呀,还是,嗯,那一张?”
“没个正形,不和你说了。奴家下去瞧瞧,席面准备的怎么样了。”推开贾靖,扭着臀儿就下楼去了。
贾靖吃吃一笑,望向钱金银,就见他一双眼儿片刻不离的盯着里屋,双拳捏的发白,仿佛是要冲进去,又死死忍着。贾靖心里就奇了怪了,不禁思忖道:屋里那女孩儿莫不成有什么来历?
正在此时,里屋里传来“咣当”一声,这一声就如号令一般,钱金银“嗖”的一下子就踹开门冲了进去,就见床上的洛瑾瑶两腮落泪,手心里正攥着金钗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钱金银一瞧就瞪着白婆子,仿佛吃人一般的责问道:“你怎么惹得她寻死?”
白婆子先是瞧着地上摔碎了的鸳鸯交颈瓷枕心疼,遂即也埋怨道:“这女孩儿嫌老身脏,不让老身靠近,可大官人又让老身看着办,少不得就用上了些力道,这不,还没怎么着呢,她就气性这么大,寻死逆活的,大官人您就急巴巴的冲了进来。我说钱大官人,既这么着,您二位耍花腔何必拿老身寻开心,老身虽是因家计艰难,携着亲生女儿入了这没廉耻的行当,可也不是那等辣手摧花的黑了心的老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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