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素走在狭窄的廊上,仿佛突然就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就醉朦胧之毒来找黄宣,也不过是徒劳。
转角处,丹素嘴角挂着一抹嘲讽,脚步也走的有几分踉跄,两次来大理寺监牢,两次都像一只落败的公鸡。
“姑娘——”
恍惚间,丹素听到一个暗沉沉的声音,像被沙砾磨过喉咙一样,粗哑不堪。
丹素回头瞧了刘十七一眼,确认不是她的幻听,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是那个被她几次留意的牢房和挺拔的背影。
丹素走近,试探道“你叫我?”
牢房深处传出几声咯咯的笑,这声音太过突兀太过粗鄙,以至于让阴暗的牢房内平白生出几许恐怖的气氛。
丹素敛着眉,开口道“你是谁?为何叫住我?”
那人不答,自顾自说道“这大理寺监牢,许久没有你这般的女子来过了。”
这般?这般是哪般?
是像狱卒、朝臣那样随意出入,随意提审未定罪的囚犯?还是两次出入,来去时几乎呈现一样的心境?
那声音说出一连串的话语,硬是在粗鄙中让人听出了几分硬朗的感觉。
丹素站在那间牢房前,注视着眼前坚挺的背影,语气淡淡道“我是哪般人,与阁下有何干系?”
那人身形动也不动,就在丹素等的有些不耐时,他缓缓开口道“姑娘怎样,与我本并无干系,只是老夫两次听到姑娘路过的声音,想起些陈年往事,有些感触,突然就想叫住你,和姑娘你闲聊两句。”
说完,像是等丹素开口接话一样,那人再不出声。
丹素想了想,道“你被关多久了?”
那人又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像是自嘲,“我还以为,小丫头会先问我为何会被关在这儿。”
丹素眉尖动了动,她确实本是想这么问,但话一出口,却现比起过往,她更想了解他的现在。
“老夫也不知道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了,最开始还计算着年月,后来算着算着,年纪大记性不好,就忘了。忘记一次,就会忘记第二次,后来索性也就不记了咳咳咳咳——”
说着说着,那人突然咳嗽起来,丹素示意刘十七去审讯室拿点水过来,通过牢房的栅栏间隙给他递进去。
“老人家,喝口水吧。”
刘十七将一碗水平放在牢房内的地面上,放的尽可能靠近那人坐的地方。
那人稍稍侧了下身,连脸都没歪一下,就把一碗水端到身前,连喝了几口。
自始至终,丹素和刘十七两人都没看到那人正面的模样,只瞥见伸到茶碗前的一只手,遍布疮痍。
“小丫头,怕不怕?”
丹素还在脑海中回忆着刚刚所看到的刀伤和烫伤,遍布在手背和手指间,难以想象,此前这人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如今听到他问她怕不怕,丹素心中倒是有几分感慨。
“自然是怕的。”丹素直言不讳,“人生在世,能有几个是无所畏惧?”
“小丫头倒是实诚。”话语间流露出几分赏识和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