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红姨愤愤然出门,青荀往丹素床里深深看了一眼,淡淡开口,“听说姑苏城官军搜的是一个叛贼奸细,素儿妹妹要小心些,别让人占了便宜。”说完也起身离开。
“谢谢青荀姐姐的药,我把沙棠借给姐姐做好吃的。”
青荀走到门口,听见自里屋传来丹素甜甜的声音,脚步停住,回头看见跟在身后的沙棠,嘴角微微向上翘着,“那我不客气了。”说完就抬脚走出门。
丹素探头看着房门被紧紧关好,倏然就松了口气。片刻后却觉身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心下一惊,猛地将身旁的被子掀开,只见先前昏过去的俊美男子不知何时悠悠转醒,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为做的逼真,丹素身上只穿了亵衣,而且躺的距他很近,此时将身旁的被子掀开,丹素的大片肌肤也暴露在空气中。
片刻间反应过来,丹素一把扯过被子,尽数盖在自己身上,眼珠浑圆的瞪着他,“不要脸的登徒子!”
“多谢姑娘以身相救,在下愿以身相报,绝不会占姑娘便宜、侮辱姑娘清白。”白衣男子挣扎着坐起来,出口是温润如玉的声音,眼中早已敛去了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澄澈,像是点缀着万千繁星。
丹素哼了一声,心下觉着救人救的有点不划算,满脸尽是不乐意,“谁让你以身相报了!转过去,闭上眼睛。”
眼见着白衣男子将头侧过去,丹素将身上的被子翻过来盖在他身上,连带着他的脸一块儿蒙在里边,却没注意到他突然僵硬绷直的身体,只见他也没吱声,丹素这才转身下床找到合适的衣服穿上。
丹素穿了一身宽松的蓝色棉裙,走到床边把被子取下来,见那男子面颊泛红,只以为他是被闷着了,心下有些抱歉,“这可怪不得我,我只是为着救你。”
男子深吸一口气,拱手见礼,“在下明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姑娘下次,对陌生人当多提防些,不然可能有伤姑娘清誉。”
丹素默了默,坐到窗边,看着外边的官兵逐渐退去,回头对着床上的人,问道“外边的那么多人是找你的吧?你要怎么办?能应付的过吗?”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伤势稍好之后自会离开,不会给姑娘惹麻烦。”男子靠在床头,合着眼睛。
“那就好。”丹素点点头,接着道,“听说当今朝堂本就波谲云诡,现下别国也有异动,都能越过边境小城探进姑苏,可见局势不稳。公子你,可有能力应对?”
“被人追杀至此,自然是有能力的。”
丹素闻言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过问,能轻易许诺她乱世中护她一生安稳的人,自然不会是没有手段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丹素靠在软榻上都要昏昏欲睡了,杜衡才带着药推门进来,将在街上看到的搜查景象一一回禀。
“那就是说,官兵还没散去,可能还盯在红楼周围?”丹素听完杜衡的陈述,立马站起身向窗外看,果不其然,在好几个隐蔽角落都能瞧见三大五粗、时不时瞟向红楼的男人。
“那6大夫怎么说?”
杜衡摇头,“不知怎么,下午去医馆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晚我去,门口的小厮说6大夫染了风寒,如今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床上男子咳了一声,缓缓开口,“不是他不愿见人,是不敢见人。”
丹素这才想起床上的男子如今带着剧毒,或许还熬不过今晚,于是赶紧打杜衡煎药医治。
杜衡在里屋施针,过了会儿沙棠也回来了,在外间和丹素一起帮忙看着药炉子,不一会儿就困得哈欠连连。
一旁丹素却不敢不清醒,心下细细盘算,如今姑苏异动,圣都的手再长,一时半会儿也伸不到姑苏。虽说以目前北盛的形势和兵力,也不能真的生什么,但若到时候一旦有一处生动乱,战事便一触即,平头百姓自保还是要靠自己。
思索了半晌,丹素出门向着红姨的房间寻去,红姨在江南根基深厚,总归会知道些什么。
“红姨,你歇下了吗?”丹素敲了敲门,听到里边应了一声,就开门进去,见红姨正端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几本账册。
“鬼丫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敢先过来了?”红姨头也不抬,手中翻动账册。
丹素自顾自的坐在红姨对面,给她倒了杯水,“红姨在算账目啊,近日庄子收入都怎么样?”
往日的庄子丹素都时常走动,偶尔去查一查账目,但早先被红姨禁足红楼练舞,她也有一阵子没管过这些账目了。
“虽没你这丫头盯着,一时半会儿也差不了多少。”红姨嗤笑一声,直接问道,“说吧,来干什么?”
“红姨消息多,今晚这阵仗,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红姨哼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开口道“说的是抓叛贼奸细,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叛贼奸细可抓?不过是掩人耳目,铲除异己罢了。”
丹素接着问“那红姨知不知道,是何人,要铲除什么异己?”
“朝堂之事,那些弯弯绕绕比起后院的宅斗,其实也不差什么。”说到这里,红姨一脸嘲讽,“谁道‘商女不知亡国恨’,我看那些达官显贵、书生清流也不过如此,整日就知道欺压黎民百姓、争权夺利,他们以为,姑苏官场当真是那么好混的?”
“姑苏官场?”丹素有些惊讶,竟不是圣都?
“听说近日姑苏迎来了一位朝中派来巡察地方的大员,说是和江南巡抚不对付,现下闹这出,不知是谁的主意。”红姨说完摇摇头,叹了一声,“也罢,总归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小小红楼也管不得那么多哟。”
“嗯。”丹素点点头,又摇头,“不对,若家国尚安,这些争斗自然与我们无关,他们爱怎么争斗就怎么争斗。但如若当真关系到叛贼奸细,姑苏乃至整个北盛都不能置身事外,是该小心些。”
红姨点头赞同,忽然疑惑问道“素儿,你今天晚上又是干什么?房里莫不是真的藏了什么叛贼?”她只记得,床上的被子确实多了些。
丹素干笑两声,打死也不能承认她真的把人藏在了被窝里,“红姨,怎么会呢,我当真是找青荀姐姐谈事情,我若不那么宣扬,青荀姐姐又怎么会来见我?”
见红姨虽略有狐疑但也不再追问,丹素上前帮红姨核对账册,心中一时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青荀姐姐这个挡箭牌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用啊。
“献礼的舞也跳过了,素儿不如多想一想之后如何自处,到底是红楼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红姨瞥她一眼,低头继续翻看手中账册,“红姨终归是不能护你一辈子。”
又来了。
丹素也不吱声,默默听着红姨的教诲。
早先红姨就跟她说过要她谋定人生出路的事情,但丹素觉得没有什么可谋划的,红楼也好、铺子庄子田地也好,都无所谓,只是无论如何选择,丹素都不愿意早早离开红姨掌心这个安逸的窝儿,因此迟迟未做出决定,只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把红姨惹急了,红姨这才狠下心逼了她一把,但好像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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