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世子见温宥娘一副你不去,我就去的神态,也只能咬牙认了,放温宥娘跟黄世子去见面,除非他傻呀。
“只是,六郎又如何安置进去?他到底是官奴,又挂在府上的。”孟世子又愁上了新问题。
“不是说让祖父把他那一队送给我们一块儿离京么?我瞧着他当是有个本事的,能当上领头,下面的人也是服气他的才对。只我们把人带出了京城,只要一日不回京城,他们去哪做些什么事儿,官府也最多不过是询问府上,也不可能把他们叫回京来询问。就算是在半路报死了,官府又哪会在乎。又不是新近才罚下来的官奴。”这方面的问题,温宥娘早就想妥了。
“可他身上那个奴记,是消不了的。要毁了,你还放心他?”孟世子又觉得有不妥之处。
温宥娘笑道:“他可比你有心气多了,有没有那块儿奴印,他都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孟世子跟陈敬不熟,温宥娘觉得他可信,自己也只能信,毕竟他也找不到比六郎更适合的人了。说到底他们大房也是在赌,愿赌就要服输。
“就你上回说的给潘娘子置一个院子的事情,我去问过她,她倒是答应了。这会儿地方我也寻了一个,只不过就用谁的名义去买下来?”孟世子道。
商贾之事,自然不可能记在他和温宥娘身上,可奴婢不可存私产,为了隐密性,也少不得不敢放出可信的奴才去挂名。
然后孟世子就发现,自己昔日的好友,如今的身边,竟是半个可用的人都没有,真是愁煞人也。
温宥娘也在想这个问题,没有比勾栏院里更合适打探消息和信息流转的地方了。可背后到底由谁来挂名却是一个问题。
里面不能是孟氏的人,也不能是温府张府的人,然而说到这么重要的一个点,也不敢轻易交给别人。
想来想去,也只有将勾栏院分成两部分,与别人合股,明面上有个挂名之人,而打探消息与信息流转就交给潘娘子来。
“这样处置最好,只是潘娘子到底可信不可信,你心中要有个谱在。京城乃天子脚下,半点差错都出不得,不然就将涉及到东宫娘娘身边。潘娘子,我不认识,亦不了解。我只担心一点。她当初被人算计,便是被人利用了对你的一番真心,我只恐她对你因爱生恨,到最后坑你一把,你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温宥娘道。
感情这东西,最为伤人。自古以来痴男怨女少不得都是因为它失了分寸与底线。
温宥娘不担心孟世子跟潘娘子是真爱,只担心潘娘子真爱过头反过来算计孟世子,让他不得好死。
孟世子被温宥娘说得背后发毛,却是还是有些偏向潘娘子,“潘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温宥娘道:“我并非说她心性不好,而是情之一字,偏激之下,最难控制。一切都难说得很。”
温宥娘谈过恋爱,但素来理智,却是见过很多聪明人,老实人,老好人为了情最后自己将自己逼到绝境,害人害己。
瞧着孟世子这模样,温宥娘就觉得,就算这厮还有十余日满二十及冠,恐怕对情爱一事都昏头得很,哪知道人心难控的道理。
“还是哪一日寻了空,你将她约出来与我一见罢。”温宥娘叹气道。
只希望潘娘子上了一回当,就变得有谱起来,别跟孟世子一般天真了,也别把真爱指望在孟世子身上。
温宥娘说想见潘娘子,孟世子自然答应,顺带也说了一些潘娘子的事来。
“潘娘子肚子坏了,恐怕一辈子都不能有子嗣。听说她十七八时有世家的人愿意带她回去当个乐女支,暗地里当姨娘养着,她也没答应。我问她,她说在高门大院里生不了孩子,色衰爱弛,还不如呆在乐坊里,至少能得个痛快。”孟世子说道。
生不了孩子,就算进了高门大院也是一辈子没得指望,年老色衰之后也不过是在一个角落里等死。倒还不如呆在勾栏院里,趁着年轻漂亮才名鼎盛之时,爱怎的就怎的,也多得几年痛快时光。
温宥娘听得孟世子这么说,对潘娘子的印象倒好了些。虽当初信过私奔那种蠢事儿,然而瞧着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糊涂一时,却是糊涂不了一世。
就温宥娘在几日后随着孟世子春游,‘偶遇’潘娘子后,温宥娘更加这般觉得了。
“见过夫人。”潘娘子上前行礼道。
温宥娘在潘娘子走近时就听得孟世子说她是谁,因此便客气道:“潘娘子不必多礼,还请坐。”
人家卖艺不卖身,没什么值得低贱的。温宥娘不会因她的身份而看不起她。
潘娘子许是不曾想温宥娘会待她这般客气,也没扭捏,只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与温宥娘品了一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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