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要温宥娘开口,素娘就驳斥了回去,“荒唐!世子哥哥要见温家娘子,自会到我院子里来就是。何须让你带话?还借用我母亲的名头,谁给你的胆子?”
大隆世家在外的排场虽大,在许多方面也规矩繁琐,然而都在小节之上,在男女大防上却是没那般重。
就孟世子若想见自家的堂妹们,只须得先遣了丫鬟来院子里说一声便行。此时要见温宥娘,也只一样便是。何须让人带话打着别人的幌子将温宥娘带出去?两人又有什么话是需得避开别人的?
这单独的带了出院子,虽都在国公府里,就孟世子的名声,温宥娘真去单独见了人,也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温宥娘将这事儿说给了王真人听,颇为风轻云淡地道:“后来那丫鬟便被二房的素娘压了下去。这会儿估摸着也命丧黄泉了。”好似那条人命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王真人听得这故事,也只勾了勾嘴,道:“我当她有何种本事,也不过这点子能耐。倒是我高看她了。”
毫无疑问,这是国公府太姨娘的手笔了。温宥娘第一次跟着她进国公府,那姨娘便想着要给温宥娘一个下马威,盘算着两人本就相识,将人约在了一处,要能败了温宥娘的名声,这门亲怕她也不好开口。
或者是不用孟行景,直接寻孟府的那些不受重用的庶子,随便寻一个来,污了温宥娘的名声,这亲就更做不得了。
反正事情发生在国公府里,只要将下面人的嘴管住,也败坏不了国公府的名声。
这般一想,后一个可能倒还大一些。还能防着她顺水推舟,直接说了这一桩婚事。
温宥娘道:“师尊也别小看这种伎俩,要我有半点不慎,恐怕就已经被算计到,如了她的愿了。”
要不是温宥娘生性多疑,素来在哪都那般警惕,遇事再三确认,见来叫人的是二房的人,说不得她就跟着去了。
等着事发后,就算是被人算计,查出来因那丫鬟是二房的人,少不得要扫了秦氏的颜面,指不定还打着算盘算着让秦氏与王真人之间有了隔阂。
“就这种小手段,比起那些大手笔更加防不胜防。毁了我的名声,再间隙了师尊跟秦夫人的关系。可见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呢。”温宥娘总结道。
王真人嗤了一声,却是在一边写单子,只见得写好了才让温宥娘去看,“你且过来看看,以后与行景成婚,这几样大件如何?”
温宥娘起身去看了,却是见着没干的墨迹皱眉,“师尊。这几样也太贵重了些。非温氏能拿得出手。”
王真人却是道:“这几样乃是当年王氏为我准备的嫁妆,只你师尊出家当了修士,这才便宜你了。”
温宥娘听得王真人的意思是将这几样大件送给自己,就道:“徒儿汗颜,这几样实在是太贵重了些。”一样都抵得张氏留给她的嫁妆二分之一了,那几样再是值钱,她也不觉自己有脸收。
王真人却是没当回事,只继续道:“也就这几件最为贵重,剩余的便是要差一些。就嫁妆一事,既是嫁给孟氏,便不能用以往的了。你乃我亲传弟子,总不能让人小看了去。便是当替师尊嫁了一回罢。”
这话更为干脆,直接将自己当初的嫁妆附送给了温宥娘。
想想王氏嫡出女的嫁妆有多少,且听说王真人当年还是王氏宗主的嫡长女,温宥娘便觉得有些不的了了。
“当年我生母留给我们姐弟的一人一半,折合下来就有两万两银子的东西。莫还说两个老祖宗也会给不少,就张家外祖家也会有一两万,加起来在庶族中的也并不算低了。哪用师尊您破费。”温宥娘忙推辞道。
张氏留下两万,温氏六房两个老祖宗恐怕也有好几千两,还有张家的一两万,合起来便是四五万两银子,比起一般小世家嫁女也差不多了。
大隆中,也就那十来家大世家里,嫁女如同倾城一般。
王真人道:“你那几万两的东西,就折合成银子,自己收着玩儿罢。既认我为师了,便莫要作出那副斤斤计较的神态出来。他阿姐嫁入东宫,怕是将他们母亲的嫁妆带进去十之□□了的。这副嫁妆,就当给行景存在你那,以后你们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之时,总归要为小辈们留下点东西。”
王真人不觉得孟行景得当宗主位,到时国公府二房若是宗主,国公府大半家财当要归入二房之手,而孟行景不过得一国公位或者太子妃为后之后的虚爵,能分到的自然十分之少。
因此她往日的嫁妆,倒不如交给在孟行景手中,有钱财傍身,撑起了场面,便以后不是孟氏宗主,在京中也不至于被人小看。
“只盼着你记着为师的情,莫要负了行景。他在国公府中独身一人,若是连你也不帮着他了,怕是以后就更难了。”王真人叹道。
温宥娘从这话中听出味儿来,忙道:“师尊不打算在京中长留?”
王真人又开始着手给王氏祖地写信,头也不抬道:“我本乃三清观观主,又如何在京中长留?你莫不是糊涂了不曾?”
云宁真人虽是出家之人,然而却是王氏女,且身份贵重,在京中呆得久了,就免不了被带进权势争夺的漩涡里去。一个不慎就是将王氏带入危境之中。
“最多不过一年半载,等你们两人成婚,为师就须得离开。以后的路,就得你们自己走了。”王真人道。
温宥娘以男子礼,拱手道:“师尊自可放心,只要世子不负我,我必不负世子。”
“若是哪一日行景有了欢喜的妾室,你当如何?”王真人闻言就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