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娘子与余庆年一道长大,且自幼订婚,且因为守孝之事最后被嫁别门。温宥娘不觉得她若有一日行事与余庆年相反,对方会因两人感情深厚而迁就于她。
无非也和周家娘子一般,分道扬镳罢了。
只是那时,她未必比现在的周家娘子强。毕竟余府环境复杂,周家娘子先前的夫家并不能比。
温宥娘的顾虑,六太夫人也知晓。
然而也知道这只不过寻常,在大隆每一个小娘子嫁人后都会遇着的,就带着劝慰道:“为人妇者,自然要以夫为天,方显贤惠。你莫要学那些世家千金,过分骄傲、偏执。”
那些世家千金,委屈不得,一受委屈便闹得沸沸扬扬,闹和离闹分家,对六太夫人而言其实也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可他若要我死,我必然是不会去死的。”温宥娘摇头。
余庆年行事上看着心善,连孟世子那般王八羔子都愿意救,可固执起来却也是旁人撼动不了一两分的。可她自己的性子她自己知晓,固执起来恐怕也不低于余庆年。余庆年要的,当是一个能处处包容他,且处处为他考量的妻室。
她嘴里说余庆年不是自己的良配,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或许也不是余庆年的良配。不说别的,就是余庆年那总爱做好事儿的性子,估计她也容忍不了。
六太夫人倒是被温宥娘这句话给逗笑了,“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又哪会随随便便让人去死了呢。你呀,也是想得太多了。”
在六太夫人心里,只觉得温宥娘这是因自己身生父母之事,才有的这心病。可这天下如温家大爷及温太夫人那般无耻的人又才多少,岂能因噎忘食。
温宥娘并不同意这个说法,“人生在世,不为名便为利。余府郎君不求利,却是求名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执意要守叠孝。可若哪一日,因为名利,他执意要我去死,这不是荒谬?我命由己不由天,又岂能随意交予别人之手?”
要她把自己的路与将来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中,恐怕下辈子都不可能。她要的,必定要自己亲手去拿。
“所以你觉得孟世子比余府郎君要好?”六太夫人却是猛地将将话题掰道了孟世子身上,想诈一诈温宥娘的实话。
但这种手段,倒也难不住温宥娘。
谢氏之事,温宥娘不想此时与六太夫人说出来,只得假装不明白道:“老祖宗这是何意?”
六太夫人冷着脸说道:“这庄子里的人,虽大多乃是伯府中人,且听命于你,然而又有什么瞒得住老祖宗的?”
温宥娘忙起身告罪道:“宥娘并无他意!”
六太夫人自然明白温宥娘话里的意思,颔首道:“老祖宗知道,京中情势复杂,你也不过是不信外人,方才要了伯府的人来伺候,且也从未想过瞒我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孟世子今日将话说明后,六太夫人才能从平日里的一些迹象里,看出两人似乎是有意的。
“可你也要知晓,咱们温氏与孟氏,是高攀不上的。”六太夫人沉声道,“若是为奴为俾,我温氏的儿女,却不会那般让人轻贱。”
孟世子想娶温宥娘何其难,怕最后也不过纳入府中为一侧室。然而温氏却不可能将女子予人为妾,不然这与那些荒唐的人家又有何差别?
温宥娘回道:“宥娘知晓。婚姻之事,乃结两姓之好。孟世子虽愿想娶,若无长辈同意,官媒上门提亲,宥娘也不会傻得会信。这一切亦不过是世子一厢情愿罢了。他若真想娶,自然会将一切打理好。”
就差说她不过是忽悠孟世子的。要孟世子能摆平一切娶她,她自然无话可说就嫁。要摆不平,她自然就不会嫁,自有自的路要走。
“余府郎君之事,也与孟世子无干。”温宥娘最后还是替孟世子遮掩了一下,背了下黑锅。
六太夫人听得这些话,就道:“且不论如何,此事也得你另一个老祖宗回京后再谈。在此之前,你也不得再与孟世子相见,免得引人闲话。至于孟世子送来那十名护卫,你还是让他们从哪来便回哪去罢。”
如今看来,当初那群护卫又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那般简单。
六太夫人不想温宥娘与孟世子再有瓜葛,那十名护卫自是要退回去的。
那十人温宥娘才刚开始用得熟稔,哪有才吞进肚子里,又吐出来的道理。
“老祖宗明鉴,如今庄子上并未多少人,且又在京郊。那十人,还是待余卿他们回来后再送回罢。”温宥娘回道。
打着安全的旗号,六太夫人确实不好再说,且她也并非余庆年那种不知变通固守成见的人,因此道:“那也不许与孟世子有所往来。”
温宥娘忙道:“老祖宗放心便是。那十人必然是会听我的话的。”
其实等温宥娘才跟六太夫人各种保证后回到自己屋子,孟世子的信就已经来了。
等打开一看,温宥娘却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