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温余卿如今已经是小三元,庶子温长倬亦是十分机灵,仇氏所出温长瀚目前看着也不错。
就算是一个外室子,虽比温余卿小不了多少,然而却已是童生。便是不可能跟温余卿一般拿个小三元,然而待到以后科举之时,比不比得上谁又知道?
在古代,一个会读书的男丁,便是外室子,于正求上游的寒门而言,也有足够的资本要求登堂入室。
如今温府已经跌落至此,温家老爷要考虑的只能放在人丁比较兴旺的孙辈。这么好一根苗子,他有什么理由放弃?
不过是过继给三房罢了,宁氏竟这般看不明白,还亏是书香门第出身!竟是这点眼力见也没有。
对方既然求上来了,温府若是不收留,这么一个眼瞅着极可能有前程的孙子,以后万一恨上温府了又该如何?
多一个助力,总要比多一个仇人的要强。
温家老爷的目光扫过跪下下面的老二俩夫妻,心中极为悲凉。
温家大爷自幼被太夫人抱进院子里养着,一养便是十几年,长于妇人之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二儿子当年是随着他们夫妻一起外任过,然而老夫人在教子上却也没多大能耐,便是他对老二的教导比对老大的多,可在心性上却是受老夫人影响至深,心胸狭窄得很。
今日宁氏闹这一出,他若没有默许,温家老爷就不信宁氏真敢说出这些话来。
说到底,也是对自己的大哥有怨的。
想到这,温家老爷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只看着二房夫妻道:“老二,你可是想好了?”
温家二爷垂着头道:“父亲在上,儿子不敢不孝,然而过继之事,还请父亲三思。便是顾虑三弟身后无人祭祀,也还有大房的倬哥儿,又何须舍近而求远。”
温家老爷闻言便道:“倬哥儿也是要过继到三房的。”
温家二爷闻言便更有了话,道:“那倬哥儿该如何排辈?”
按道理,温长倬是要比外室子年纪小,要是过继三房,自然要排在外室子之后;然而温长倬便只是大房的庶子,其母也是过了明路的姨娘,在身份高是要高于外室子的,便不能排在外室子之后。
在一旁立着听的娇姨娘一听温家二爷这么一问,也想着这个问题了,她跟站在自己身边这个风尘女子可不一样,便是进府的心思手段不正,然而却终究是过了明路的,要把她生的儿子排到旁边这女人生的儿子之后,她可不甘心。
“老爷!倬哥儿也是您的孙子啊!”娇姨娘腰一软,双膝一跪在地上就开始摸眼泪。
温长倬也是温家老爷的孙子,没得道理为个外室子就来排揎她的儿子不是?
娇姨娘这话中还带了一层意思,就是温老爷子看中了外室子读书不错,然而倬哥儿也是个机灵的,以后指不定谁比得过谁
温老夫人对这个又在温府脸上打一巴掌的外室压根儿没半点好印象,对于温家老爷的决定,她也从来作不了主,也就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了。
心里却是在寻思着温宥娘当初跟她说过的去庄子上住的话,如今温家的名声于京中已经是这样了,她也没什么颜面再见昔日的诰命姐妹们。
去庄子上还有儿孙绕膝,给自己都闷解乐子,倒比在这府里看这些争来争去的强。
反正她再不满意自己三儿被过继一个名声不好的外室子当子嗣,温家老爷也不会听她的,她也就懒得多说一句。
温家老爷的目光从跪着的人面前扫过,又停留在了站在一边的温家大爷外室身上。
温家大爷的眼光无疑是好的,便是寻了位外室,竟也是十多年前京中颇有才名的清ji,卖艺不卖身。最终却是心甘情愿当了别人的外室,竟还将生下的儿子教得这般好。
再看着坐在最后一直挺着腰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外室子,温家老爷心中又叹了叹。
不说别的,便是在礼仪之上,他母亲便将他教的极好,不亚于氏族大家出身。
再说气度,就是此时在场所谈的是他以后的归宿,然在他的脸上亦看不见半点情绪,一如他垂着头一语不发的生母。
这个孩子才不过十岁,便有不亚于温宥娘当年的沉稳,温家老爷又哪舍得推出门去,更不会与他们母子结仇。
“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吧。”温老爷子道。
惊闻此言,温老夫人与温家二爷、宁氏纷纷看向说出这话的温老爷子。
父母在,不分产,虽无律例,然而却是自古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