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已十多年不曾有圣恩了,不差这几百亩良田?当初又是谁上温府来想要拿回女儿的嫁妆?”温府伯爷是不信张府不差钱的。
温家老爷摸了摸胡子,“当初张府的确是差钱,然而今日不同往日。张府借着行商郑家近几年也收入颇丰,哪会算计那几百亩良田。反而是那几百亩良田,当年乃是落罪的世家为筹银两所卖,被张府收了过来。如今是想买也买不到那上等好田了。”
温家老爷说完瞟了一眼仇府伯爷,见对方依然不信,便道:“亲家若是不信何不回去问问亲家夫人,她总是知晓的。此事若是被张府闹了出来,我温府没什么,不过是监管儿媳嫁妆不利,然而张氏嫁妆一直由儿媳掌管,到时被疑的也不会是温府的教养。”
仇府伯爷自诩坦荡一生,最厌烦温家老爷这种文臣,当初也并不看好仇府与温府的亲事,然而也只有到此时最为后悔,当初竟然让自己的女儿跟温家大爷有了私情,不然哪有今日之事。
账本上的数目,做得极为有条理,有始有终,丝毫看不出伪造的迹象,这要换一个对自家人没有信任的,怕是一看信一个准。
自己的夫人一向贤良,便是对待与她不合的大儿媳都极尽耐心,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抹黑仇府颜面的事情。
因此,即便温家老爷让他回去问小廖氏,仇府伯爷也依然没放在心上,料定这是张府的阴谋,反而因为女儿嫁进了温府,不得不提醒温家老爷道:“郑家并没有用得找张府的地方,为何愿意搭着张府做生意?如今张府凭空拿出两本账目出来,便要说我儿贪墨张氏嫁妆。张府的人说话,亲家你也信?”
温家老爷冷笑,“张府的话我不信,可亲家你的好女儿什么秉性,还需要我再说?当真天真无邪,十六年前的事情会发生?外人都说是谢氏要入宫为妃,才会让张氏算计于她。实际上呢?当初——”
“亲家慎言!”仇府伯爷打断温家老爷的话。
温家老爷只看着仇府伯爷不再说话,但脸上的意味十分明显,仇氏自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养出仇氏那种人的人家也能好得到哪去,也别在他面前说张家如何了。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且先帝严令禁止提及此事。亲家在今日又何必拿出来说?”仇府伯爷黑着脸道。
温家老爷嘲讽道:“不是亲家自己说的自己的女儿自己知晓是什么人?”
仇府伯爷喉头一梗,竟然无言以对。
温家老爷接着道:“印子钱的事情,你当是假的,我已上报陛下。是真是假还请伯爷亲自去陛下面前辩解。至于张氏那700亩上等良田,我自也会派人去江南一带查问。若是真的,也还请伯爷高抬贵手,免让温府难堪,说是连儿媳嫁妆也贪。温府不是勋贵之家,百年名声得来不易,不敢轻易毁之。”
仇府伯爷沉默良久,才道:“温府名声,便是我外孙的名声。亲家何必拿此压人,就算是为了我儿瑾娘着想,此两件事老夫也会查探清楚,还温府一个清白。”
温家老爷拱手,“那就多谢亲家了。”
仇府伯爷起身而去,温家大爷连忙起身相送。
等将仇府伯爷、夫人送走,温家大爷才重回书房,试探着问:“父亲,十六年前的事情……”
温家老爷这会儿只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让温家大爷站在一边有些心急肉跳。
十六年前、谢氏、张氏……
这三点连起来,其实温家大爷心里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也是因那件事之后,他对同是表妹的张氏见恶。
可如今从两家父辈的嘴里说出当初的事情来,这让温家大爷心中十分惶恐,特别是在他开始怀疑仇氏的时候。
“父亲。”温家大爷又轻轻叫了一声。
温家老爷睁开眼,看着一脸惶恐的儿子,叹气道:“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先帝也下了禁令。今日之事,你就当从没听说过就好。也莫要去查探,不然咱们温府百年怕是要毁于一旦啊!”
温家大爷垂下了眼,“那此事可跟仇氏有关?”
温家老爷看着自己固执的儿子,不得不多说了一句,“跟仇氏有关没为父不知,但为父知此事当与张氏无关。”
温家大爷告别温家老爷,出了书房却是在院子里立住了。
十六年前,氏族谢氏南迁,在朝中三十多为官者一夜之间上书辞官或挂冠而去,后南迁时又遇劫匪,被杀大半,自此大隆再无氏族谢氏子入朝。
而谢氏弃大隆而隐居的缘由,只因谢氏明珠被辱,先帝没有找到真凶,让谢氏族老之一血溅金銮殿。
后来京中便有了流言,道是因有传言谢氏明珠将入宫侍奉先帝,而同样要入宫的张氏为了少一劲敌才与谢氏族人勾结,暗害于谢氏明珠。
然在与仇氏婚后,温家大爷却是又得到了另外一种说法。依仇氏所言,张氏当年是醉心于他,见他倾慕谢氏明珠才华,这才做出了错事。
如今,在这两种说法之上,却从父辈口中得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十六年前谢氏的南迁,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何先帝下了禁令?是否先帝也有参与在内?这与仇氏又有何干系?
这些疑问将温家大爷的脑子弄得乱了起来,等再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娇姨娘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