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撒娇,连方青也冷不下脸了,摸摸她的辫子,“等明日日头出来,娘再给你掏,夜里瞧不清。”
“嗯。明日放堂回来就找娘。”
等她走了,柳定泽才笑笑说道,“明明昨日才见嬷嬷给她掏了耳朵。”
方青摇摇头,“真是会撒娇,让人气不起来。笑笑真像你,说起谎话来也不会眨眼,胆子大着呢。”
柳定泽无辜被责怪,笑道,“女儿是为了让你不气罢了。”
方青点点头,明白女儿的心思,也没有放在心上。睡前又备好了耳勺,等着明日女儿放堂回来,将这戏做足。
可第二日日头下山,还不见她人影。将荷包绣了个金边的方青连错几针,已没法专注。问了下人,下人说仍未回来。柳定泽让人去书院看看,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见下人气喘吁吁归来,说道,“小姐她打伤了人,在书院跪孔夫子呢。”
方青急道,“为何打人?她可受伤没?”
“小的不知,那家人早就领孩子走了,是书院的先生不许小姐走。”
柳定泽起身,“我去瞧瞧。”
方青也道,“我也去。”
夫妻两人赶到书院,天已经黑了。进了书院去寻她,路上见了几人,才知是女儿跟个小少爷打架,原因倒不知,众人赶到时,已见两人扭打。等那家大人来了,知道打人的是柳家姑娘,话没敢多说半句,领着孩子就走了。只是郑昉知道后,将柳笑笑留下,问缘故。
可不知为何,柳笑笑就是不说。
她没个合理解释,郑昉不好放她走,于是就留在书院对着孔夫子画像背《心经》。
郑昉此时正在门外站着,听着里头那低声默诵,又看看天色,再过一会放她出来,明日再接着罚。刚打定主意,就瞧见她爹娘过来,远远就向他们作揖问了好。
方青问道,“笑笑怎会跟个男童打架?她平日是顽劣,但还不至于会仗势欺人。”
郑昉苦笑,“我也不知,问她缘故,她也不说。虽说那家被打的人不计较,可在书院中,此种风气不可长,哪怕是得罪柳家,也没有法子,还请柳四爷柳夫人见谅。”
万卷书院便是这种不为人折腰的地方,柳定泽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听他这么说,没有恶言。方青说道,“我可否进去看看?做母亲的问话,她兴许会说。”
郑昉侧身请她进去,方青便推门进了里头。一眼就看见女儿小小的背影,跪在蒲团上一字一字在背着书。许是困了,背一会就蜻蜓点水似的犯着困。她同跪一旁,见她脸上也有伤,心里疼得紧,将她抱进怀中,“笑笑。”
柳笑笑惊了惊,听见母亲声音,这才安心,“娘。”
方青狠了狠心,松开她问道,“你为何要同人打架?”
柳笑笑当即闭紧了嘴,摇头。
方青没想到她竟不说,“那定是你理亏了。”
“我没有,是他的错。”
“他错哪里了?”
柳笑笑执拗道,“就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
方青忍了气道,“听说先动手的是你?你为何要去伤人?娘方才是信你的,可你如今却还是不说,让娘怎么能信你无辜?”
柳笑笑已要急哭,“我没错……”见母亲目露失望,声音立刻哽咽,眼泪啪嗒落下,“娘……”
柳定泽在外头听见女儿哭声,忙进来,将方青扶起,“你先去外头,我跟笑笑谈谈。”
方青只觉自己平日冷脸惯了,女儿有什么事都不愿跟自己说。最后还是得丈夫出马,她却被女儿排斥在外。心里是说不上的疲惫,转身出了屋子。
柳定泽拍拍女儿的背,给她擦干泪,笑道,“哭成花猫似的,等会爹给你买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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