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想,昨日那样舍不得,竟有些好笑了。再看一身朝服的柳雁,也正往他看来。同在宫门外,手执玉板,远远看着,已觉同心。
&&&&&
四月十七日,柳家嫡长子柳长安迎娶鲁阳公主,朝野皆贺。
拜堂当晚,长辈都劝不胜酒力的柳长安少喝几杯也无妨,免得等会入了洞房就酒醉不醒,享不了这洞房花烛夜。
柳长安心中本就苦闷,听了这话,更是喝多几杯。酒还未敬完,果真就醉了。众人只好随便闹了个洞房,走走过场就留下一对新人在屋内,交给公主了。
新房离摆酒宴的几个院子颇远,在这只能偶尔听见轰天的炮仗声,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喧哗声。
穿着大红嫁衣的鲁阳公主端坐好一会,听见柳长安已呼呼大睡,今晚只怕是不会醒了。心觉失落,大了胆子偏身看他,那俊秀面庞已有醉红,低头闻闻,满身酒气,闻不惯酒气的她不由拧眉。
“驸马?驸马?”她唤了两声,不见他醒,果真是要一觉睡到天亮吧。她鼓了鼓腮,下地将脑袋上沉甸甸的金钗珠钗取下,又脱了外裳,可算是轻松多了。再看床上,轻步走过去,弯身给他宽衣,等要脱鞋时,她才想自己长那么大,还没自己脱过鞋,一伸腿就有两个宫人跪着脱鞋穿鞋。
而今她再不是那住在皇宫的鲁阳公主了,而是定国公的儿媳,柳家孙媳妇,柳长安的妻子。
费了很大气力她才将身体高大的他推进被窝里,等为他盖好被子,已累得喘气。坐在床边抱膝看他,又伸指戳了戳他的脸,十分真实,不是做梦。想到那日在皇兄那第一眼见到他,惊为天人。
如今来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怎的那日就一眼欢喜上了。
从寅时就被拖起来忙了一日的她也乏了,伸了个懒腰卷了被子安心躺下。想到旁边就睡着喜欢的男子,面红耳赤,往墙边挪了挪,不敢跟他太过亲近。
也不知是太累了睡得熟,还是柳长安起来是轻手轻脚,她一觉醒来,已是日晒三竿。坐起身时腰背都还在疼,也觉饿了。
门外听见里头有动静,这才小心问道,“公主可是醒了?奴婢们进去伺候您?”
等她洗漱完了,才想起来,“本宫还要去给公婆奉茶吧?”
一旁的嬷嬷笑着说是,腹诽着这都什么时辰了,果真是个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公主。
柳定义和李墨荷确实一大早就在等这杯儿媳茶,可人家是公主,哪里敢吵她起床。见柳长安早早过来,说道,“你当叫上公主的。”
柳长安面色淡淡,“孩儿如何敢以下犯上。”
李墨荷知他心气不顺,问他昨夜可行房了,便说醉酒什么都不知。一会见鲁阳公主过来,这还是头一回见她。
鲁阳公主十六年纪,虽已挽了妇人髻,可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一对眸子似那皓月星辰,十分明亮。
公主敬茶,不必下跪。李墨荷接过时,还得是双手。这第一杯婆婆茶,喝得好似……很不对劲。家里多了个公主,当真是有些不自在的。
等奉了儿媳茶,听了柳家家规教诲,就随柳长安回房。出了大堂,见他步子十分快,也不等她,昨日就累了一天的她干脆不走了。可不走了他也不停,只好追上去,进了房便说道,“驸马,你下回能走慢些么?我脚疼。”
柳长安看了她一眼,真是娇气。不愿多理,去拿了书准备看书打发时日。要是太过疏离,爹娘定会责怪,也会担忧。
鲁阳公主在屋里走了几圈,仔细看他房内的东西,说道,“这柜子和桌子都不好,要换。”
柳长安淡声,“都是新做的。”
“新做的也不好,不好就该扔了,再找好的工匠做。”她嫌弃这柜子小,连她的衣裳都要放不下了,“还有这桌子,是给你念书伏案用的,得换个宽些的。”
柳长安听得烦心,“你若是都不喜欢,将我换了吧。”
鲁阳公主一直被人呵护得好,这话里带刺的听起来就不对劲。她扁嘴走到他跟前,说道,“驸马你讨厌我?”
柳长安想说讨厌,很讨厌,可到底还是没说。但即便是他没说,鲁阳公主也瞧出来了,才是新婚就被夫君讨厌,不由气道,“你为何要讨厌我?是你同我父皇求的我,为何要给我摆脸色?果真像皇姐说的,你们柳家这是想攀炎附势,所以你才娶我?”
这反被狗咬一口的感觉当真不痛快,简直是侮辱了他们柳家。柳长安已是生气,“你这是什么话?分明是你哭求你母后,非要嫁入我柳家,哪怕是知晓我已有婚约,仍要在我和小玥之间插足,令她从妻变妾。”
鲁阳公主瞪大了眼,惊愕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本有婚约?”
柳长安冷笑,“是。”
鲁阳公主再说不出半句话,她自见过柳长安一面后,就属意于他。跟母后提了一回,翌日母后就跟她说,父皇也觉柳长安不错,柳家还同他们提想迎娶她做柳家媳妇,问她可愿意。
两情相悦,这当真是好,她便一口应下,安心做了待嫁新娘。本以为要筹备数月再让她风光出嫁,谁想不过半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