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已经沐浴更衣,薄酒在手,整个人的状态已是十分放松了,照理站在落地窗前看看万家灯火和永远川流不息的车河,应当可以安安稳稳睡个好觉才对。可他偏偏一点睡意都没有,目光落在窗下那些因距离而变得蚂蚁一般细小的人群,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找出他所挂念的那一个。
矮几上的手机一直很安静,先前打出的电话没有人接听,继而就关机了,他也不好再一个劲地拨过去。
穷追猛打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只不过这样也太折磨人了,恐怕他喝完整瓶酒也只能睁眼到天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牵肠挂肚?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落在玻璃上,视线变得模糊,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也撑起了伞。
看来今晚是别想联系上她了。
他有些烦躁地拉上窗帘,正在考虑是不是换上衣服出去一趟,就听到门铃响。
拉开门,沈念眉赫然站在门外,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脸色苍白,勉强挤出礼节性的笑容,“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你,会不会妨碍你休息?”
她声音沙哑,眼圈发红,显然是刚好好哭过一场。幸亏有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给她的狼狈作了很好的遮掩。
“进来再说。”
他轻轻拉了她一把,浸透了雨水的衣料贴在她的手臂上,凉得没有一点温度。
他招呼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找了一块崭新的毛巾递给她,“擦一擦。”
她黑而软的长发淋了雨,全都冷冰冰地贴着脸颊和头皮。
“谢谢。”她哽声说了两个字,毛巾接过来就捏在手心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低垂着头也不看他。
他知道她抬起头眼泪就一定会掉下来。
他没多说什么,重新夺回她手里的毛巾,覆上她的发顶,不轻不重地帮她擦干湿发。
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为了零花钱讨好他妈,他再没这么伺候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