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阿娇升起一丝落寞,“荣华富贵,权势恩宠,莫过如此。比不得我那美好时光一丝一毫。”
“那些权势,富贵……殿下稀罕这些么?”卫青转头看她,那抹落寞结结实实落在他眼底,淡淡涟漪,翻卷细细的波浪。
阿娇逐渐放下心防,“稀罕如何?不稀罕又如何?”终究逃不过,也逃不掉。
“其实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呢?”卫青苦笑,说着他向来坚信如今却疑惑万千的话,“有多少人舍了命也要追这份荣光。”譬如,他的姐姐卫子夫,他和姐姐自小感情要好,太知道这个姐姐的好处与深埋心底的不甘。
“值得吗?”阿娇下意识说。
“因为您生来富贵,自然不觉得珍贵。”卫青肯定道,“您或许以为您懂,实则您没有过过那种苦日子。”
没有过过吗?那她在冷宫的那些时日又算什么?但是这个侍卫……阿娇更加狐疑,“你到底在说什么?”
卫青猛地住了口,默默不语。
“或许孤不懂,或许孤经历的苦痛比你想象的还要多。那又如何?懂与不懂又有何分别。”她离不开这个华丽的笼子,那些人那些生活,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是的,或许百姓们要为了生计辛苦谋生,可是,可是他们能有平淡安逸的生活,能有幸福温暖的家,每个人都是那样努力的为家人幸福生活而努力,不比她们这些自诩在富贵中的人,连一丝真心也难得。
“殿下……”她那样悲伤孤寂,卫青只觉心尖像被揪住一样疼。
阿娇颤巍巍站起身,卫青下意识想去扶,指尖刚一碰触,阿娇立刻缩了回去,“你若有所求,可随时来找孤,只要孤能办到。”
卫青没回答,看着百灵扶阿娇去偏殿。
长乐宫偏殿。
“回殿下,您的失明症是暂时的。因伤心郁结,哭泣太过所致。待休息一段时日,便可望好了。”岳明仔细诊断后,拿白绫裹着膏药,轻轻为阿娇缠在双目上。“可不能再哭了,您这样,太皇太后殿下怎舍得离开呢。”
“娇儿,你怎样?”
宣室殿的皇帝听闻皇后不好,忙得丢下政务赶来,岳明行了礼,说了刚才一通话,并极尽宽慰之语。皇帝这才放心,让一干人等退出偏殿。
“娇儿,朕才走了这么一会,怎么会……”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白绫,一个激灵,传遍全身。他本该讨厌这个皇后,讨厌这个恃宠而骄的皇后。可是这些时日,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居然会疼惜她,而且像中蛊毒一般,慢慢噬人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