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是掖庭那边送来的供状。”
女官递上长长诉状纸,洋洋洒洒的诉状,全是供诉自己如何怨恨皇后,污蔑皇后,并揽下所有罪过。皇太后自是不信的,她狐疑的问左右:“这些日子,掖庭那边可有动静?有谁忤逆了哀家的旨意,私自放人探望?”
掖庭狱刘吉拱手道:“回太后的话,事关重大,掖庭守备森严,断断不会放人进去。”
太后冷笑道:“这可好笑了。区区一个奴婢,竟能想出这样恶毒的点子,若说无人指使,哀家是不会信的。”
“太后的意思……”刘吉奇道。
“既然她不吐实话,那哀家必得亲自审问方可!”皇太后搀扶着女官的手便要起身,女官赶紧拦,“太后殿下,那地方腌臜难闻,实在去不得。”
皇太后想起当年为美人时,栗姬的刁难以及那冷宫似的寝宫,不免好笑,“你以为哀家是怎么当得太后的么?这点子小事就别罗嗦了。”
女官无法,只得伺候皇太后更衣梳妆。刘吉也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什么闪失,乌纱帽没得所谓,性命丢了可就大大不妙了。
正忙乱着,皇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只脚踏进了肩舆,只见有掖庭宦者跌跌撞撞跑来,神色惊慌不已。刘吉顾不得太后在侧,忙拦住他,“上殿在此,慌什么!”
那宦者结结巴巴的说:“罪……罪婢凝……凝香畏罪自尽了。”
凝香在狱中身亡,死相极为可怖。据说是碰了头,满脸的血,整个血糊的一般。又说她是自个咬掉了舌头,口中溢满黑紫色的血。还有说她不知是发了什么失心疯,自己把脸抓的稀烂,疯狂的撞墙壁,直撞得脑浆迸裂而死。林林种种不计其数的猜测,闹得永巷上下人心惶惶。不过,总归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又是待罪之身,只拿破席子卷了扔乱葬岗罢了。
尹氏失子一事因凝香的全盘背锅而结束,给上位的主子们留下些许惊吓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他也没什么了。卫子夫上书皇后请罪,表示愿意交出协理永巷之权。阿娇没同意,还派人好生安抚一番。这让在暗处观察的皇帝满意,他本就不怪卫子夫,对阿娇的识趣很受用。
可没过几天,不知怎得,听说合欢殿闹鬼。上夜的小宫人被吓得得了失心疯,半夜里从跑将出来,非说在后殿的院子里发现凝香血迹斑斑不成整个的零碎尸体。虽然蕊芯醒神的快,着人抓了回去,但这流言还是传开了。嫔御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怕是这凝香之死和卫夫人有关,不然为何不找别人,偏生找她一人呢?
卫子夫气的七窍生烟,又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捣鬼,于是几日里全部称病不出宫门。阿娇很是关心,时不时派人送东西探望,她倒是乖觉,一一受了,还对着椒房殿的方向谢恩。但流言终究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一向多疑,失了子心情不愉,皇太后奈何不了皇后,对卫子夫颇为不满。这一通凝香之死又牵扯到合欢殿,母子俩用膳时议论几句。次日一早,长白便传了皇太后口谕,撤了卫子夫协理永巷之权。这口谕,定然是得了皇帝默许的。卫子夫本上书请罪只是做做样子,没曾想真丢了权,几乎气得倒仰。
椒房殿透进暖暖的阳光,上座一花容月貌的女子,嘴角笑着,眼底深处毫无笑意,犹如那最深的潭水一般,望不见底。
“你这样大喇喇的进孤的椒房殿,就不怕被有心人看见?”阿娇吃着茶,似笑非笑的打量对面那个俊逸男子。
那男子生的唇红齿白,如桃花般有着阴柔之美。却又不似白面团的纨绔书生,隐隐透着刚毅之气,一柔一刚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怪倒是大汉有名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