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在十二点的午夜转钟后,连虫鸣都销声匿迹,走廊再无声响。
艾克斯看了眼时间,关好门窗,拉好门帘,上好闹钟准备入睡了。
她已经淋浴完了,浴室里的浴缸她不是很想碰,所以只是随便冲了个澡。
双人寝却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可怕,但幸好她早已习惯忍受独孤了,那独自一人的生活不会让她感到不安或是焦虑。
枕头很软,被褥也有一种阳光晒过的香喷喷的味道,不似其他寝室的潮湿味。
就像是有人专门为其清理打扫过房间,又重新换过被单一样。
艾克斯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打着瞌睡,有睡意,却不是那么的想睡,这个状态类似于当代年轻人拿着手机而失眠的情况。
她当然没有拿着手机,这里也没有可以通讯联网的手机,艾克斯只是在看照片,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床底下有很多已经变色的照片,那是她和朋友们的合照,与她的同事们的合照,以及……与她的爱人的合照。
纵使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当看见这些照片的时候,艾克斯仍会升起一种亲切感,熟悉的感觉。
她是个念旧的人,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尽管那些被删掉的记忆可能一点都不美好,甚至就此会让这个人格崩溃,就此瓦解。
但她又总是那么固执的想要找回过去的记忆。
人不是很矛盾吗,因为畏惧而选择遗忘,在遗忘之后又想要找回。
——如果有酒就好了。
艾克斯下意识地想要喝点酒,以帮助自己入眠。
在失眠的时候只要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就好了,酒精会麻痹神经的,在浑浑噩噩中放空大脑。
但是这里没有酒,她只能关上小夜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意识渐沉,这是一种半睡半醒间的飘忽状态,睡的不怎么熟,也睡的不安稳。
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平稳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睡着了,紧接着她就听见了上面天花板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不仅是天花板,连走廊和下面一层都是吵的,轰轰隆隆,仿佛有三四百斤的虎式坦克在蹦迪。
艾克斯抓紧了被褥,又把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埋住,试图阻挡噪音。
但是噪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地板倒塌的声音,玻璃碎掉的声音,重物不断砸烂的声音。
血液的腥甜味道一直从走廊弥漫到每个人的屋中,就好像这个员工宿舍正在生不为人知的屠戮一样。
狼嚎,那些尚未入眠的玩家听见了外面的狼嚎,有东西闯了进来,又被什么东西所阻止。
谁敢打开房门去窥视?谁敢打开窗户偷看外面的光景?
不知道,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脆弱的房门别被打开,怪物不要进入他们的房间。
已经上床闭眼的人装作熟睡的模样,煎熬着,等待着事情的过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员工宿舍的规则既是一种对玩家的限制,也是一种保护机制,让他们免受其他怪异的骚扰。
而他们在这里不会被其他怪异骚扰的真正原因,当然是因为有一头比其他怪异更加强大的存在镇压在此。
守护……或许是守护吧,哪怕身死,那守护的决意也从未散去。
迷茫的亡魂在这里守护着活人,哪怕它本身也已经不再是人。
整个员工宿舍的走廊已经被血色的迷雾所笼罩,这些没有实体的东西清扫着走廊上任何没有躲进房屋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