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摇摇头又点点头,大脑中天人交战了足足一分钟,才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下去,说了句,“我对你肯出卖自己色相的行为表示由衷的敬佩。”
景博轩笑了笑,“多谢公主夸奖!”
安安已经无力吐槽他的厚脸皮了,转过头继续看影片,画面转到了超市,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安安倔强地抱着自己的兔子不撒手,跟在他身后专职当尾巴,推着推车的是景博轩,挑选食材的也是景博轩,安安从旁观者的角度再来看,觉得穿着西装挑西红柿的他好帅!……虽然最后她把西红柿炒蛋做成了黑暗料理。
“景先生,你男友力max啊!”安安戳了戳他的胳膊。
景博轩回过头,把她手里的爆米花拿过去,换了一袋蓝莓干给她,非常认同地点点头,“诚然!”
安安咬了一口蓝莓干,眯着眼笑,“你就不能谦虚点儿。”
“毕竟我脸皮子厚!”
安安点点头,“也是!”她咬了一口蓝莓干,又从他怀里扒了一袋芒果干撕开吃,“你看自己不会觉得羞耻吗?还贡献给无数的观众看?”安安看着荧幕上自己的脸,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曾经出现过镜头,都是最自然状态下的她,嬉笑怒骂,毫不掩饰,没有一点点的伪装。虽然镜头都是公共场合下的她,没有太私人的场面。
但是是真的蠢啊!
景博轩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扯到腿上放着,想了很久,却说可以一段不相干的话,“在遇见你之前,有时候我会想我活着是为了什么,金钱,权力,我都不需要,每个人活着总要有点儿目的,有点儿形而上的意义,而我没有,我时常觉得孤单、痛苦,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是活着还是死去了……”
安安被芒果干噎了一下,忍不住去抓了一下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说不出来,她一向不怎么会安慰人,更何况他那样外表强悍的人。但是她明白那种感觉,生活一团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个支点,可偏偏人在半空中飘,看起来好像很自由,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冷眼看着别人在尘世浮沉挣扎,欢乐着,悲伤着,而自己像个局外人。
普通人还可以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想,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可她前面是无数的巨石,每天都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接受着别人的施舍和帮助,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报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别人的拖累,那种感觉让人发慌,很长时间她都分不清自己或者自己这类人到底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景博轩把她的芒果干拿出来咬了一根,味道怪怪的,他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忍不住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互相吸引,互相需要。”黑暗中,他凑过去去亲吻她的唇角,带着清新的芒果干的味道,“我们是两个残缺的半环,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活着其实很简单,爱,还有希望!”
他顿了顿,继续说:“对我来说,爱是你,希望也是你!”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酥麻的电流,一直划到心口去,安安觉得有点儿想哭。
他塞了零食给她,“认真看,我的公主!”
安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回望自己走过的路,那些说过的蠢话,做过的无聊事,再回头看的时候,竟然也别有韵味。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去散步,拥抱、亲吻,说最幼稚的情话,为了早餐吃什么而闹腾,为了家里窗帘的颜色纠结。
人生能有多少相守的日子?每一刻都显得无比珍贵,哪怕只是两个人相对坐着不说话。
荧幕上两个人的生活很简单,安安会在早晨七点钟准时下来吃早餐,然后在七点二十分左右跑上楼去闹腾景博轩,揪他耳朵,掀他被子,挠他痒痒,当然,这些没有在镜头内,镜头对着卧室外的墙,只能听见两个人微弱的谈话声,有时候她能把他叫起来,叫起来的时候多半是景博轩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挠她一顿痒痒,直到她求饶为止。
多数情况下她是叫不起来他的,然后她会隔着被子躺在他的肚子上自说自话,或者翻两页书,等八点钟去上班,赶在八点半之前坐在办公室里,把一天的行程提前安排好,而景博轩会在九点钟左右进公司,在安安汇报之前,他会先准备一杯热牛奶给她,至于为什么要喝牛奶,他说是给她美白用,这种鬼扯的话,安安是不信的。
白天他们在公司里,两个人呆在一个办公室里,镜头直对着安安,她很多时候都很闲,并没有很多事可做,闲的时候就盯着他的侧脸看,百看不厌。
他工作的时候向来很认真,就是火星撞地球,只要大楼不晃两下,估计他都没感觉,可她的目光,他总能准确地捕捉到,有时候猛地抬起头来,还会吓安安一跳,他有时候会调笑她,“怕什么,又不收你钱。”
有时候会一本正经地冲她勾勾手,安安爱岗敬业地跑过去听指示的时候,他会趁机调戏她。他在公司很收敛,不会做太过分的事,但是捏捏她的脸,揉揉她的腰倒是做得很顺溜,有时候安安会觉得不解,整天摸摸这儿,摸摸那儿,跟小朋友似的,不无聊吗?
只是后来她也爱上了这项运动,戳戳他的脸,挠挠他的下巴,捏捏他的腹肌,感觉怎样都不够,总是不自觉地去触碰他,仿佛这样才能不断确定这个人是自己的,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
内心会有种隐秘的兴奋和悸动,看,这个人和你无比亲近,你看过他最柔软的一面,他懂你未说出口的心情,你们之间拥有最亲密的关系,最深入的交流,你对他来说,与别人是不同的,你们无比靠近,像两株双生的树,天生不可分割。
安安喜欢这种感觉,仿佛那些年飘在半空中的不安突然消散了,有一个人拖你堕入这万丈红尘,过着最俗世的生活,谈着无关痛痒的恋爱,深夜里彼此拥抱取暖,什么天才,什么天赋异禀,她从来不需要,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支点,一个方向,一个活下去的信仰和支撑。
于她,信仰是她,支撑也是他。
安安眼睛有些模糊,她觉得自己流泪了可她不想去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明明一点也不悲伤的,荧幕里的两个人就像这世界上最普通的新婚夫妇,从他和她,变成了“他们”,把彼此都亲情友情一块儿接受,合二为一,两个残缺的半环,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他们鸡飞狗跳,偶尔还会乱成一锅粥。
普普通通的,甚至有些傻,一点儿也不悲伤,可安安就是想哭,想放声大哭一场,然后扑进他怀里。
直到四周爆发出一阵笑声,才击碎安安想哭的欲望,她回过头去看,荧幕里安安以婴儿躺在妈妈怀里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是在市区的一个景区,半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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