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乱飘,看车窗外,看他侧脸,看他的手,然后又看到他的袖扣,银色的万宝龙,她买的那一对儿。
他戴了,这让她觉得有点儿自豪,又有点儿说不清的情绪。
那么小小的两只,大约是她两个月的租房金了。
她买的时候,其实有问过景萱,因为不懂要买什么,所以问她景博轩喜欢什么。
景萱回她说,“袖扣吧!他这人穷讲究,特别喜欢在配饰上花心思。”
说完又调侃她,“你要送他啊?有这钱你租个像样儿点的房子了,买给他也是浪费。”
其实景萱一直撺掇着帮安安换房子,但是她不是没钱,她只是觉得没必要。
她在某些地方特别舍得花钱,在某些方面,又抠的要命。
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
景博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安安立马端正身姿,目不斜视起来。
他似乎是笑了下,很轻的声音,安安没听清楚。
抱着那缸金鱼,下车的时候手臂都僵硬了,她捧着那三条竞争吐泡泡的金鱼,然后张着嘴吃惊地看那栋他口中漫不经心吐出来的“小公寓”。
人与人的差距真大,她那房子相比这个来说就是垃圾回收站的一个坑吧!
风中凌乱!迈不动步。
最后是景博轩过来拍她的肩,“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明早还有事,你自己收拾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安安慌忙点头。
他也点头,跟她告别,事情不能做太圆满,他怕给她太大压力。
她太敏感了。
过犹不及!
复式楼,大约九十平的样子,对她来说已经大的没边儿了。
装修风格跟主人风格相近,冷硬,强势,黑白色块堆叠在一起,线条分明,一点儿温馨的感觉都没有。
安安的东西已经被放在了房间,屋里家具都罩着防尘布套,她没精力去打扫,只把卧室收拾出来,草草洗了个澡,特别困,只想睡。
睡到半夜又猛地惊醒,坐起来,忽然想起来,明明自己可以去朋友家住,为什么就自动在他给的选项里排除了呢?
她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想了半天,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打电话给秦思妍。
那边接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怎么了?有急事?”
她闷声闷气地说,“没事,有点儿憋的慌。”
秦思妍又骂她,“没事你大半夜打我电话,吓鬼呢!”
安安看了看表,不好意思地发现,现在才凌晨三点,秦思妍是个夜猫子,通常熬夜到凌晨才睡,这时候估计刚睡着。
“要不你接着睡?”安安小声讨好地说。
秦思妍白天的时候是天使,半夜的时候就是魔鬼,晚上通常都是行走的炸药包。
以前就是,半夜谁都不敢去惹她,只有安安会顶风作案,偏偏她惹完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气得秦思妍牙痒痒。
简直历史重演。
秦思妍在那边儿磨牙,最后还是妥协,气哼哼地起身去泡咖啡了,“还睡什么睡,没瞌睡了,你说吧!什么憋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