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厨艺上有天赋,或许真可试上一试。”真定长公主有些感兴趣,“若真能得了好茶汤,改日我携着你去大兴善寺会一会那些和尚,给你多讨些茶饼家去。”
郑夫人听了,微嗔道:“讨茶饼这样的活儿都教贵主揽过去了。我这做阿家的,便也只能让咱们家的巧新妇更扬一扬名了。若有客人来,只管上茶汤就是了,也好让她们也尝一尝新鲜。”
王玫脸微微一红,道:“儿还未真正试过,叔母与阿家便替儿撑腰了。若是万一没能成,儿岂不是要羞得难以见人了。儿还是赶紧退下,好生琢磨一番,免得说出了大话,临来却让长辈们失望。”
“去罢。”观主道,“茶也有药用功效。不过,煎药忌药性相冲,这般煮茶之法确实难有药效。你不妨将它当成一味药,单方如何煎,复方又该如何煎。想出来了,也可来观中让我尝尝。”
“是。”王玫心中感激,朝她拜下。观主的点拨不仅给了她尝试煮茶、泡茶的理由,更提醒她想到了参茶、花茶等各种“复方”茶。且研发这些茶还能得到她的指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正欲退下,便听真定长公主道:“姑母,这茶能治什么病症?说起来,皇后殿下的气疾近来已经愈来愈严重了。前两日入宫去探望她时,便听太医说她已经有数日不能成眠,眼见着便憔悴枯瘦了不少,看着都教人心疼。倒也不是为了旁的,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阿兄承受不住。”
观主只顿了顿,便道:“听闻皇后殿下的气疾已经是沉疴,我从未诊过脉,也一时很难给出对症的方子。”略作沉吟之后,她又道:“虽说医者仁心,我也愿入宫为殿下诊治。然,于博陵崔氏,这却并非上上之策。”若是治好了,便是风口浪尖;若是不曾治好,又难免引来圣人迁怒。确实是进退两难。
真定长公主长叹一声:“姑母所虑甚是。我也不想涉入宫廷之事,毕竟身后还有崔家。只是,她强撑着病体拖了这么些年,又待我们这些姊妹很不错,我实在有些不忍心。”
郑夫人也道:“我们自是希望皇后殿下安然无恙,延寿千秋。说句不敬的话,有皇后殿下在宫里头,前朝、后宫都能稳若山峦——而一旦皇后殿下崩逝,恐怕立时便要出乱子。”
王玫怔怔地立在门边,有些恍惚地回过首,忽然抬起眼,咬紧了嘴唇:“儿冒昧了,有一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说。”她只觉得脑中有些混乱,但又似乎无比清醒。是的,就算她对唐史再生疏,也知道长孙皇后过世得很早。如今已经是贞观十六年,她竟然还活着?她穿越的,真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唐朝么?她所了解的寥寥几位历史人物,当真还会有同样的命运么?或者,是她记岔了,贞观盛世不止二十来年,而是三十余年?不,不可能!
“有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真定长公主道,也不责怪她贸然出言。先前那几句话本便没有什么听不得的,因此她也并未刻意避着小辈。
王玫定了定神,回道:“叔母不妨多举荐些民间身负盛名的佛医、道医入宫为皇后殿下诊治,一则人多了便不会显出姑祖母,二则名医荟萃更有可能治好殿下,三则佛医、道医还可为殿下祈福。”且不论她穿的是不是历史中的盛世大唐,还是已经走入岔道的平行世界,长孙皇后决不能崩逝。再佩服则天女皇陛下,她也不愿经历她执掌政权前后,那种惊心动魄、朝夕颠覆的由宫廷席卷朝堂的争斗。她希望贞观盛世能更长一些、再长一些,安稳的生活能更久一些,再久一些。若有长孙皇后作定海神针,于太宗李世民及其继任者,都是件好事。
真定长公主有些讶然,接着便愉快地笑了起来:“九娘这主意确实很不错。”
郑夫人的目光中多了些复杂之意,也接道:“此举确实大善。不过,长安附近有名的佛医、道医,太子殿下、魏王、晋王都已经访遍了。贵主若要举荐,还须寻他处的名医方可。”
观主神色柔和了些,亦朝王玫颔首以示肯定:“这倒是不难。我知道不少声名不错的道医,发帖子请他们一试便是。其中也有不少交游广阔的,让他们再引荐几位佛医便可。且听闻药王仍在京兆附近隐居,试着将他请出来,便更好了。”
提到药王孙思邈,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信心更足了。“只要有心,相信便能访得药王。只是,听闻早年药王也给皇后殿下诊治过,不知如今是否会再度出山?”
“药王素来仁慈,必定不会拒绝。诚心诚意相请也便是了。”观主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