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脊北面,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头慢慢冒出来,两只眼睛紧盯着刘彦直的一举一动,宛如捕猎前蓄势待发的猎豹,隔了好一阵,他才慢慢冒出一根竹管,撩起蒙面布把管子放在嘴里,两腮鼓起,噗地一声闷响,院子里的哨兵捂住脖子,慢慢倒了下去。
蒙面人又等了一会儿,轻飘飘落在地上,竟然毫无声息,他凑到窗前,舔破窗户纸,又从怀里摸出另一根稍短的竹管,慢慢探进去,正要吹迷魂香,就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一柄钢刀不知不觉架在了肩膀上。
刘彦直脖子上中了一枚飞针,顿时有麻嗖嗖的感觉,他知道飞针有毒,灵机一动倒地装昏,却暗地里观察蒙面人的举动,来的应该是个飞贼,这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家伙,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要发问,刘彦直听到脑后有破空之声,头一偏,一枚边缘锋利的金钱镖扎在窗户框上,被刀架住脖子的飞贼趁机飞身闪开,蹭蹭两下就上了房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脚上装了弹簧。
“有贼!”刘彦直大喝一声,尾随追去,他上房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但也够利索的,今夜月色清朗,能看到两个穿夜行衣的家伙正沿着屋脊飞奔,如履平地一般。
刘彦直知道自己的劣势,地形不熟,又缺乏在屋顶上追逐的经验,绝对追不上对方,但是子弹可以,他拔枪就打,枪声响起,一个蒙面人中枪栽倒,滑落在不知道谁家院子里。
另一个蒙面人急忙跳下去相救,当他搀扶起同伴的时候,刘彦直已经追到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这两个飞贼。
“把手举起来,举高点。”刘彦直说,他知道对方擅使暗器,这么近的距离,他不敢托大。
俩飞贼对这个使洋枪的家伙怒目而视,但还是乖乖照办,举起了双手。
“手心朝外。”刘彦直道,他举枪的姿势很特别,双臂夹紧抱在胸前,这样对方想飞起一脚踢掉手枪的可能性就降到了最低。
其中一个飞贼无奈的将手掌面向刘彦直,掌心果然扣着一枚金钱镖,手一松,金钱镖落地。
“把脸上的黑布拿下来,动作要慢。”刘彦直继续命令道。
两人慢慢解开了蒙面巾,原来是一男一女,年龄都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女的个头很高,足有一米七,也没缠足,在这个年代算是绝对的异类了,面容姣好,带着一股刁蛮的狠劲。
“你看什么看!”女的腿上中枪,但是脾气依旧很大,见刘彦直盯着自己看,恶狠狠吼了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刘彦直收回目光,冷声喝问。
“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女的愤然道,“你们这些江湖败类,连小孩都不放过。”
刘彦直知道误会了,这两个飞贼以为那一家十二口都是他们杀的,这是主持正义来了,既然是好人,自然不能随便枪毙了事。
“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刘彦直收了枪,转过身去。
女飞贼放下胳膊,袖筒里落出一枚金钱镖,扣在手心,正欲发射,被男飞贼以目光阻止。
女的恨恨收起金钱镖,让男人搀扶自己起来,腿上中枪,没法继续飞檐走壁了,只能老老实实走大门出去,这户人家已经被惊醒,但是没敢点灯,更没敢出门,世道乱,天子脚下也不太平,寻常百姓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谁都能欺负。
“你会治枪伤么?”刘彦直已经跃上墙头,回首问了一句,“治不好的话,那条腿就废了。”
“不用你管。”女飞贼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男的却抱拳朗声道:“多谢好汉不杀之恩,夏某可能看错了,灭门惨案不是你们做的。”
刘彦直倒背手站在墙上,淡然道:“清者自清。”一时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牛逼又低调的大侠也不过如此。
“敢问好汉的枪子儿有什么讲究?”男的继续问,看来他很关心女同伴的腿伤。
“讲究大了,如果不及时诊治,轻则残废,重了会感染而死。”
“请好汉……”男的还没说完,女的就拉住了他:“飞雄,我死也不求人。”
刘彦直忽然玩性大发,想实践一下武侠小说里的桥段,江湖人士有他们的行为准则,必须按照套路走才能把戏演下去。
“让我就她也行,只要你能接得住我三招。”刘彦直道。
“别说三招,三十招也接了。”男的答道。
“飞雄,你不是他对手。”女的果然中计,“我残废了也没啥,你可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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