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呢。”费楠恨不得去挽刘彦直的胳膊,一路上问东问西,大都是IBM如何如何,外企待遇如何如何。
“我们这些教书匠,都比不上卖茶叶蛋的个体户。”费楠抱怨道,“还是外企员工好,中外合资的也不错,待遇高,身份高,听说北京有些企业,发工资直接给外汇券,每月上千的都有!”
费楠家就在大学附近的小区,三楼两室一厅的房子,两口子住一间,孩子和外婆住一间,费楠的丈夫正在厨房炒菜,只是探头打了个招呼,看得出是个老实巴交的妻管严男人。
费教授就坐在沙发上,他是个枯瘦的老头,没精打采的,看到刘彦直拎着的淮江特曲,眼睛中才精光一闪。
费楠进厨房帮忙了,师母依然在房间里看报,根本不出来招呼客人。
客厅里只剩下费教授和刘彦直。
小老头狡黠地笑:“你不是何富民,你到底是谁啊?”
刘彦直没说话。
“你给小楠九千块钱?”老头接着问,“这钱是谁让你捎来的,我不记得对什么人有过这么大的恩。”
刘彦直凑了过去,低语道:“老爷子,其实我是从2017年来的,我是穿越者。”
第十二章时隔三十年的再会
费教授并没有表现出惊愕,而是若有所思。
“你是怎么超越光速的,你是怎么控制时间的?”费教授此时像变了个人一般,双眼也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对不起,我只是执行人,怎么穿越我不懂。”刘彦直低声道,“我奉了您学生的学生的命令,穿越三十年时光来找你,就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老头儿,按照你现在的喝法,活不到明年,这些钱虽然不多,够你买点好酒了,记住,别喝假酒。”
费教授呵呵笑了:“有意思,如果这是个恶作剧的话,也是个高成本的恶作剧,我还真不信会有人拿这么多钱来和我这样一个废人开玩笑。”
刘彦直道:“我不开玩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记着我这张脸,2017年9月,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会去看你。”
费教授紧紧盯着刘彦直,仿佛要把他印在脑海里。
费楠和她系着围裙的丈夫端着盘子出来了,琳琅满目的菜肴,螃蟹,大虾,鲷鱼,还有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和早已消失的淮江牌啤酒。
“别客气,何师兄,尝尝咱们近江的特色。”费楠老公是南方人,人瘦瘦的,很和气,他自我介绍说,在市轻工局上班。
“师母怎么不出来一起吃?”刘彦直问道。
“她老年痴呆症,咱们吃咱们的。”费楠说。
这顿饭吃的很没意思,费楠总在打听外企的待遇,刘彦直的思维停留在1997年他二十岁的时候,见识并不丰富,不过忽悠1987年的费楠还不是很难,席间费教授倒是一言不发,只是一杯杯的喝酒。
饭后,费楠老公刷碗,费楠急着回系里开会,费教授也拉着刘彦直回他的楼梯间了。
楼梯间里果然逼仄,只有一张板床,剩下的全是书,连小桌板都是书垫起来的,其中不乏外文原版书籍。
费教授盘腿坐在床上,示意刘彦直打开酒瓶,把五香花生米摆在桌上,爷俩对饮。
“你从哪儿过来的?”费教授抿了一口白酒,发出咝咝的声音,拈了粒花生吃了。
“翠微山上,一个不太固定的位置,他们挖了个坑,铺上金属膜,连接上导线,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穿越了。”刘彦直道。
费教授做沉思状:“嗯,翠微山一直有古怪,抗战的时候,有一支国民党部队失踪在山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怀疑山里有时光虫洞,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过依现在的技术手段,穿越还遥遥无期,小伙子,你给我讲一下,2017年是个什么样子?”
刘彦直侃侃而谈,将他这段时间在网络上看来的各种信息一股脑的告诉了费教授,听的他时而开怀,时而皱眉。
“未来很精彩,我应该去看看,不应该死在八十年代。”费教授幽幽道。
整整一下午,费教授都在和刘彦直谈天说地,这个老头的知识相当渊博,细问才知道他是国民党官费留学生,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五十年代毅然回国,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受重用,十年动乱时期还被打成了右派,饱受折磨,平反后依然得不到重用,加上老伴患上老年痴呆症,这才郁郁寡欢,借酒浇愁。
不知不觉,一瓶淮江特曲喝完了,老头依然精神奕奕,刘彦直却不胜酒力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是寂静的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