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常往前走着。
看门的老头,老周这几天被附近村子的另一个老头烦得饭都不想吃。
老周头紧关着门,蹲在门后,听着外面呯呯嘭嘭的敲门声,心想还好这门结实。
佟二平从外面采买回来,看到门口那个老头,拉起青骡就往后面拐去,天啊,这老头真有病啊。
吴婉娇下午无聊在院子里转悠,看太阳正好,准备出去走走,见看门的老头欲言又止的就是不开门。
“这是怎么啦?”她不解的问道,难道这里治安不好,不会罢,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也有土匪光顾。
“唉,东家,外面有个疯老头,从你住进来到现在雷打不动天天过来要见你。”
“那就让他见呗,”她心想自己也不是什么人物。
“那老头脑子好像有问题,怕伤了你”
“哦”这确实是实情,对于脑子有问题的人是要避着点,便回头不打算出去了。
可第二天,周老头让人来通报,那老头的婆娘和儿子也来了,请求见吴婉娇。
吴婉娇想了一下,都是朴实的农村人见就见吧,便来到外院的候客厅,见了疯老头的一家。
进来时,三代人都没坐站在门边上,冬至马上就到了,就要进入寒冬腊月,但他们身上仍然只有一件单薄得不成样子的麻衣,丫头们准备的点心、茶水也没有吃,那两三个小娃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点心,不停地舔着嘴唇。
吴婉娇最见不得,眼睛发酸,走到桌边,把那杯热茶送到年纪最大的老者手上,小桃跟着把糕点分给那三个小孩子。
边上的老周头一脸急切,害怕那老头发疯,结果他接了茶水,看了一眼吴婉娇便一口喝尽。
吴婉娇坐到厅中的正位,等着他们开口说话。
“贵人,老头子我不是疯子,真得,不疯。”说完把杯子送到桌子上,又退到门口,“我就是想让你帮我们村子的人看病。”
“可我不是医…郎中啊?”
“别得郎中我和我的爷爷都找过了,治不了。我祖上说,这病就得贵人你来治。”
吴婉娇本来觉得他不疯的,可这话一说,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老伯,你该找郎中的,我真治不了。”
“我祖上说,你只要看他们一眼,这病就会好。真得,真是这样。”
晕,吴婉娇哭笑不得,迷信也没这么快吧,又不是神仙,看一眼,施个法术就能好,怎么可能。老头两只混浊的小眼死死的盯着她,似乎只要她说“不”就能扑上来,搞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转念又想只让我看一眼,也没有什么损失,那就看一眼,“行,那就看一眼,可能不能好,可别指望我,我得跟你说清楚。”
“明白,明白。”老头非常激动,“你看什么时候……”
吴婉娇看日头正高,太阳也好,“就现在吧,小桃,你把前两天做的糕点、馒头用竹筐装好带到村子里做见面礼,青梅把运送家具时用的粗布全部清理出来,裁成一样大小分给村子里的老人和小孩。”
“是”
老头的一家人听她这样讲,都又惊又喜,边上的老婆子喃喃说了一句,“跟三十年前的那位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大家都在忙出行的事根本没人在意她在说什么。
吴婉娇被前拥后簇地向村子里去,越走心越堵,越走心越凉,如果没有亲眼所见,根本没法想象还有这样贫困到无法言表的地方。
到处是一片黄蒙蒙的,那些围观她的人,十有四、五脖子变形,只是程度不一,他们用茅草做的衣服,如同她在电视里见过的原始部落,几乎都是黄瘦不堪。
所谓的疯老头一家,穿得那样破烂已经是这村落里最好的了,疯老头是这一带胡氏族人的族长,那到别院帮工的都是长得齐整才能出村子,像这样脖子变形的连饭也没办法出去讨,真是悲哀。
所谓的病其实就是缺碘形成的粗脖子,其实缺碘还会造成先天性聋哑等,但吴婉娇也只是在学校科普中知道粗脖子是缺碘的一个表较明显的特征而已。
吴婉娇没办法再看下去了,停了下来,对佟二平挥了挥手,把东西发了,如果不够明天再去买回来补发给他们。
她低着头往回走,那些比鸡棚大不了多少的草屋让她流泪,那些发白的土地上一毛不拔让她心惊,他们是靠什么活到现在的。
回到家里,晚饭都没有吃,就上床睡了。
阮嬷嬷问小桃“这是怎么啦,”被赶出齐王府都没有流泪,现在怎么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