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德侯一家更是重病缠身,上至归德侯夫妇俩,下至两子宣仲安与宣之洵都是重疾缠身、长卧病榻之人,外传一家人皆已一脚踏入鬼门关,只差另一只脚进去断了最后一口气,一家人死个干净。
许双婉昨日在祖母那听训,琢磨着她祖母那叹然之下的口气,怕是有些遗憾那归德侯幼子为何不一口气断了个干净才好——如此,两家仇是彻底结下了,也用不着挽回填补,她就不用嫁过去了,许家也就不用浪费一个多年精心养育教导的嫡亲女了。
祖母一片怜惜之情,许双婉当时只得低下头,默然无语。
她是母亲次女,自小经母亲教养知晓内宅管家之事,长姐出嫁后,她更是多了一个姐姐与她言道外面的事物,她们教她教的好,她何尝不知她已被家族推送出去,成了堵悠悠众口的弃子。
至于祖母的怜惜,母亲的痛楚,这些她也知道是真的,但许双婉也知道按归德侯府现如今的处境,她嫁进去后,成了归德侯府人的她,也会成为众人退避三舍之人,祖母与母亲那时候也不见得会喜欢她的亲近了。
圣上所厌的,许府中人怎么可能接近。这些年来许府也没少说道归德侯府的不是讨好圣意,嘲笑之话更是不知说出几何。
而她就要嫁进那个常被戏谑轻怠的归德侯府了,也不知今后会不会也被家中一些人挂在嘴上,沦为笑柄。
长兄白日来她院里,更是不避讳道她来日要是以寡妇之身回归家族,他定会好好照抚她,让她放心。
她这还未出嫁,就被定为了寡妇之身,许双婉当下哑口无言,送长兄出院后,她站在院子里茫然四顾,都认不清这个家是不是她的家了。
这时许双婉想得甚多,外面的雨声大了,点点滴滴敲在石板上,就像是敲在了她的头上一般,让她脑袋甚疼。
黑暗当中,靠着床头的许双婉挪了挪身体,抽出被中的手揉了揉额头,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九月的深秋天已寒凉,深秋即逝,寒冬将至,她这命啊,从天上掉到尘埃也不过几日的时间,也不知道要看热闹多少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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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一早,许双婉早早起身洗漱好,就坐在了绣架前,琢磨起了进归德侯府的敬礼,新媳妇进门,总是要表表心意的。
她之前也是绣了不少,只是不知进的哪家门,备的一些物什也都是一些零碎,尚未缝合。现在知道是进哪府的门,知道府里有什么人,这能用的不能用的,心里也有了数。
因纳征大定之事就定在月底,也没几天了,省去了小定之事,纳征大定一下,她一月之内就要出嫁,时日上有些赶,遂祖母与母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专心出嫁之事,这些时日她也就不必过去祖母和母亲那边了。
归德侯府人少,主子拢共也就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