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速度,说没有幕后之人在推动,都不可能。
效仿伦敦周报,布里斯托尔当地其实也有自己的官办报纸,只不过不是以盈利为目的,发行的速度也很随性,什么时候发生大事了,什么时候印。有时候天天都有,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见能出一张。总而言之,这种报纸其实只是权贵扼住舆论喉舌的玩具而已。
布里斯托尔的报纸和现代的新闻业肯定不能比,但中世纪没见过信息爆炸的人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不到几天的时间,连隔壁郡都知道了发生在布里斯托尔教区内的“天大”丑闻。
一开始领衔主教还没把报纸上的事情当做一会儿,只想着按照老一套来就好,只要钱送到位,就没事。
谁承想,这次的事就跟滚雪球似的,越闹越大,人人都在关注,拔出萝卜带出泥,连之前拿了钱的人都开始装聋作哑、唯恐避之不及。
于是,没有打舆论战经验的领衔主教开始进一步的作死,先是和身边的人发牢骚、抱怨,再是不以为意的继续作恶,然后是威胁、恐吓,甚至是嫖妓。但不管领衔主教做了什么,第二天一准见报。
当领衔主教终于反应过来,他应该安静如鸡,等大众忘了再处理的时候,已经晚了。根本没有人会再给他机会,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人拿着放大镜翻来覆去的批评。
不用怀疑,这样的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自然都是出自拉斐尔的授意。
连报纸上请人连夜刻出来又拓印下来的现场画,都是拉斐尔给报纸牵线搭桥找的专业画师画的。价格公道,画技娴熟。
在中世纪末期、文艺复兴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绘画家还不能被称之为艺术家,他们更多的是一种匠人,从事着机械的绘画工作,好比给各地不同的教堂画相似的《圣经》故事,也好比给贵族们画人物画像。不能武断的说这些创作就没有艺术神韵,其中也不乏卧虎藏龙着被历史遗忘的沧海明珠。但这里要表达的重点是,中世纪的绘画匠人们在复刻和速写方面很有心得。
虽然拉斐尔受限于中世纪落后的技术,没办法弄出来奥古斯特曾经告诉过他的照片,但他却另辟蹊径养了一批手速极快的画手,完成了中世纪报纸上的第一次图文并茂。
用奥古斯特喜欢的说法来说就是,有图有真相。
画师将领衔主教的贪婪和教士叫嚣着自己是领衔主教的弟子并拘捕时的样子画的惟妙惟肖,甚至还配了一段文字——你们这些愚民不配惩罚我,唯有宗教裁判所才可以!
然后就是英格兰小报记者打从根上的冷幽默吐槽了:这位高高在上的教士和领衔主教,当然是更愿意接受宗教裁判所的审判了,就好像谁不知道领衔主教正是布里斯托尔教区宗教裁判所的负责人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弟子有多恨领衔主教呢。”奥古斯特看着一夕之间就传遍大街小巷的报纸,很是感慨。
拉斐尔反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呢?”
“欸???”奥古斯特一愣,水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明晃晃的错愕。
拉斐尔的计划自然不可能依靠什么巧合,哪个步骤都不可能,这么说吧,从过激的狂欢节余兴节目开始,就全都是拉斐尔的计划了。
连领衔主教在狂欢节宴会上亲口答应让一些年轻修士去外面放松一下,都在拉斐尔的算计里,他甚至准备好了位高权重、一不小心听到这句话的证人,好几位。这些贵族如今还没有接受报纸的采访,但相信离他们主动开口已经不远了。
墙倒众人推,贵族闲的蛋疼,终日琢磨着该如何增加存在感,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当然不可能放过参与讨论的权利。
说回领衔主教的弟子。
“他为领衔主教做了不少事,这都是他罪有应得。但坏人也是人,有他们在意且不允许践踏的底线。”拉斐尔设法找到了领衔主教和弟子之间最大的矛盾点。
弟子A有个十分疼爱的亲妹妹,被弟子B奸杀了,弟子A一直在寻找凶手,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有恋童癖并曾经诱拐过他妹妹的弟子B,但苦于找不到证据,拉斐尔为对方送上了证据和调查结果,是领衔主教替弟子B扫的尾,依赖于领衔主教的弟子A当然找不到证据。领衔主教没办法只因为弟子A就弄死弟子B,所以选择了庇护弟子B,息事宁人。
弟子A看到这样心寒的事情,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要给他的妹妹报仇,不只是弟子B,连成为让他妹妹无法升入天堂元凶的领衔主教也被加到了他的复仇名单上。
“准备这些要花多长时间?”奥古斯特忍不住问。
“还好,没多久。”拉斐尔不甚在意道,他不是在装样子,是真的觉得比起理查二世整出来的那些狗皮倒灶的麻烦,领衔主教的事情真的只能算是一般难度,“我说过的吧?从去年来布里斯托尔之后,我就听了不少有关于领衔主教的事情。”
半年的等待与收网,对于拉斐尔来说真的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他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面,能忙到哪里去呢?
未免奥古斯特圣母心作祟,拉斐尔还道:“我没有冤枉领衔主教,每一条罪名都是真实存在的,我顶多是把他做过什么暴露到了全国的人面前而已。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成分,领衔主教也该为他曾经做过什么付出代价了。”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完美的?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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