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朝颜还特地从桐雁镇的街角里买了糕点,堆砌得漂漂亮亮的送到她面前,那糕点味道还不错,她本打算闲暇下来再去买些。就在不久之前,朝颜还在与她谈论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她从前从不愿对任何人说起,但不知为何,在朝颜面前,她便能够很容易的说出口。
那个人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好歹是个可以说话的人,在这最后一段路里,至少能够相随相伴。
从前她从未想过,这一段路能够走得这么有意思。
就在谢初语这般想着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队人马,还有那群人当中不同于旁人的身影。
不远处停着的自然是那群山匪的车队,而就在那个地方,一群人正围着朝颜,似乎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不论他们在说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谢初语神色微沉,当即往那处走去。
她腰间有一柄软剑,那把剑她随身带着,若非遇见重要的事情,绝不轻易出手。而如今她将手握在软剑之上,不断往那群山匪靠近,她可以看见朝颜的衣衫已经被人动过,如今不过凌乱的挂在身上,看起来竟是受尽□□一般。
谢初语知道朝颜自小便在朝家娇惯着,从小到大大概也没有受过这般对待,不禁心中一沉,也不知对方如今会是何种心情。
她身形微晃,提气间已然纵身穿过人群,来到众人面前。
掌中用力,便要拔剑而出!
然而便在此时,眼前的几名山匪见谢初语出现,却是当先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公子小心!”然后一把将朝颜拦在了身后。
谢初语:“……”
谁能告诉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山匪似乎认为谢初语是要取朝颜的性命,一个劲将朝颜往后面推,一面还带着关切的话语,嘘寒问暖只差没将朝颜给供起来。
而谢初语站在原地,神情古怪的看着这群拼死保护着朝颜的家伙,终于松开剑柄,将满身的杀意收回,瞥了一眼朝颜道:“怎么回事?”
那群山匪静了片刻,似乎正在考虑怎么回答,而朝颜这才终于有空从人堆里面挤出来,不顾那群山匪的拦阻来到谢初语面前,满脸笑意道:“我正想让他们送我回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赶来了。”
谢初语疑惑的看着他。
直到众人解释之后,她才终于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朝颜被那群山贼带走之后,便自己解释了自己是个男人,怕人不信还自己扒了衣服给人看,那群山贼要钱,他身上最多的就是钱,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出去,那群人见他如此阔绰,心里自然生出了疑惑,于是探问起朝颜的身份。
朝颜将自己身份解释一番,那群山匪自然知道朝家的厉害,犹豫着却又不敢动朝颜了。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谢初语所见到的那般。
更加叫人没想到的是,在朝颜的一番劝说之下,那群山匪竟答应了要金盆洗手,接受朝颜提议要去朝家做正经护卫。
谢初语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场景,听到最后看朝颜的神色也不觉变得诡异起来,好似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果然是商人家的子弟,纵然娇生惯养,但在口才方面却是丝毫不逊于人,三言两语竟就将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感化成为了温顺的绵羊。
事实上谢初语也清楚,有的山贼本就是形势所迫,若能够好端端的做正经事情,谁愿意冒险来这荒山野岭里拼杀,谢初语没有料到的是,朝颜在面对山匪的时候竟然也没什么惧意,就这般温和劝说,这倒是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或许她本就从未了解过朝颜,但这种事情发生之后,她却也不禁心中有了些难以描述的情绪。方才以为朝颜出事,她一路担忧着赶来,如今对方与山贼们谈笑风生,看起来倒像是她多事了,刚才自己担忧的心情,反倒显得可笑起来。
她一直以为朝颜是个离了自己便没法在这山野里行走的富家子弟,现在看来似乎倒也不尽于此。
想到这里,谢初语沉默下来,不再多言。
当天夜里,那群山匪热情款待,竟将谢初语和朝颜带去了他们的山寨里,说是要热情款待,朝颜心道是极宽,丝毫没有怀疑过对方,当真答应了下来,谢初语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群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两个人到了山寨当中,没想到那群人果然认真款待了他们,朝颜要来纸笔写了信交给那群山贼,甚至还将自己随身的玉佩也给送了出去,说是要让他们当做信物带去朝家,朝家老爷看到了信自然会帮他们安排事情做,而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要这群人不要透露他们的行踪。
当天夜里,山寨里面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谢初语不喜欢热闹,不过随意吃了些东西就离开了,自己走到山崖边去吹风。
山寨是在一座半山腰上,走出去没多久就是山崖,今日的月亮早已经不复那日那般又大又圆,但弯弯挂在梢头,亦是极为讨人喜欢。
谢初语看着月亮,莫名的想到了那日与朝颜在湖边的交谈,转念之间,又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她本就不是个喜欢跟人一道而行的人,如今朝颜既然没有她也能够好端端的,她似乎也没有必要再与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