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晴好在问的时候,宋峥清已经开始在准备画具了,只听李鱼丽道:“据我所知一共只有三幅,一幅字画送给了一位不能说名字的退休老先生,那是宋少爷仿宋徽宗的瘦金体,惟妙惟肖,专家都说只凭字迹不做鉴定,根本分辨不出来,是宋少爷和人打赌的戏作,那位老先生虽然输了,但是说宋少爷的这幅字价值不输给宋徽宗的真迹,因此特地收藏了,这是其一。”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孙晴好就哦了一声,李鱼丽便继续说:“第二幅是扇面,宋少爷随手题的,送给了一个人,那个人迄今还保存着。”
“送人了?”
“是的。”李鱼丽显然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多说,“第三幅就是这松龄鹤寿图,我记得当年是直接送给了何老太爷的,颇得他的喜欢。”
至于为什么会被弄破又回到了宋峥清这里,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多半和当年那一场闹剧脱不了关系。
☆、第20章尝试
宋峥清画得不快,但是也不算慢,那是一幅花鸟图,兼具工笔画的细腻华丽与写意画的灵动飘渺,孙晴好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幅画她挺喜欢的。
他嘱咐李鱼丽:“就照着这个做一件宽身旗袍。”
李鱼丽双手接了那张轻飘飘的宣纸,但是那凝重的姿态却像是在接圣旨:“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
她走以后,他们在花厅里喝茶,那套瓷器看起来像是仿雍正朝的粉彩,非常漂亮,端在手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薄薄的如同纸一样,但是声音清脆悦耳,衬着她洁白如玉的一双手,怎么看都令人愉悦。
“喜欢吗?”他问,“你是喜欢这样鲜艳热闹点儿的,还是青花那样素净的。”
“你还有一套元青花么?”
他笑道:“元代的青花给你泡茶,你敢用?是新烧的,我从前很喜欢粉彩,那么鲜艳漂亮,后来就喜欢青花多一点,但是粉彩衬你。”
孙晴好想起来了,她之前在这里看见的大多数瓷器都是青花瓷,又素又冷,可是现在好像不知不觉就多了很多东西,平常用的瓷器变成了热闹的粉彩,本来花瓶里插着的多半是白花,现在也添了很多颜色,她时常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不同颜色的插花。
墙上本来是一幅字画都没有的,现在也挂了些许山水花鸟的画,好像原本的秀园是死气沉沉的,现在却鲜活了起来,多了人气儿。
她由衷道:“你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我总不能真的拉你陪我一起坐牢吧?”他摩挲着杯沿,慢慢道,“所以,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
孙晴好装作听不懂:“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宋峥清用特别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视线就没和他接触过,始终在研究杯子上的那只雀鸟,好像要看出朵花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自欺欺人,直接跳过了所有的步骤后的结果就是不管怎么包装,本质根本不会有变化。”
“歪理。”他说,“你总不能一辈子谈柏拉图式的爱情吧。”
孙晴好这回很有耐心地和他讲道理:“话不能那么说,谈恋爱是个过程啊,在这个过程里彼此相爱,之后的事情是锦上添花,顺理成章的,就好比你吃过了主食再去吃开胃菜,第一吃不下,第二就算是吃下去了,你的那碗饭味道难道就会变化了吗?”
宋峥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至少以后每次吃饭的时候,可以吃得顺心一点儿,也许我们会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想完成作业一样完成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事事称心如意呢。”孙晴好喝了口这所谓的大红袍,觉得味道也就一般般,这不适合她。
宋峥清十分怀疑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那么难伺候了,十年一代沟,他和孙晴好的代沟有那么深吗?
不该豁达的时候豁达个什么劲儿啊。他啼笑皆非,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件事情有无限的耐心:“你之前答应我,给我个机会的。”
“我是答应你了,我也真的在给你机会了,但是实话告诉你,我是真的没感觉。”孙晴好心里何尝不知道,如果真的要那么走下去,相爱才是最明智的出路,就好像童话里的布景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漂亮的秀园,就好像从前的王府花园,良辰美景俱在,男主角也已经粉墨登场,只等她入戏。
可是她却只是一个坐在台下看戏的人,她没有办法成为戏台上的女主角:“你我在不同的世界里,你要我上台陪你唱戏,可是我不会啊,臣妾做不到啊,算了,看你的表情也知道你不晓得这个梗。”
宋峥清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现在虽然穿着锦衣华服,吃着山珍海味,但是依旧是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她的观念她的生活方式,还是从前的样子,她看他像是在看一部高大上的电视剧,偶尔会对剧情评判一二,可是到最后曲终人散,也不关她的事儿。
简单总结一下,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想了好一会儿,问道:“那是你上台,还是我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