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拿自己不识字来推脱,可见是心中存怨。
不过胡娇可不管这些,只要库房里对不上的东西,便拿了管事跟守库的来问责,一顿板子下去,再让他们掏银子来赔,管事的不得不吐露真言,库房里对不上的大约是香姨娘派人拿到主院里摆起来了。
胡娇果真带人去主院里瞧过了,另派了丫环对主院的东西造册。
香姨娘总想着,她一个官家娘子,定然是要脸面的,哪有妹妹往哥哥房里闯了去查东西的。她自己如今搬出了主院,纵觉得自己没那么大脸面,但她总要给自家哥哥留脸面的吧?
及至与胡厚福独处,瑞香便忍不住垂泪,只道:“大爷,奴家替大爷管了两年的帐,如今才交了给姑奶奶,她便大张旗鼓的查帐,但有错处便抓着院子里侍候的管事一顿板子。府里的人不敢动手,她便支使自己带来的人动手,如今……家里提起姑奶奶来……”哪有嫁出去的姑奶奶回娘家喊打喊杀逞威风的?
胡厚福还不觉瑞香的苦,当即便笑出声来:“这些人倒是应该庆幸没落在以前的妹妹手里。若是八九年前,妹妹可是打遍东市无敌手的,连寻常的泼皮见了她都要绕道走,何况这些不听话的奴才?!这家我既交了给妹妹管,自然是她想怎么折腾都随她了。你且告诉下面的人,都紧着些皮,犯在姑奶奶手里,都别想着跑我这里来求情!”
他这些日子带着妹夫在各商行转,已经抓了几处帐上的错漏贪渎之事,裁撤了三个掌柜,再另外寻访可靠的人了。
如今家里家外,被妹妹妹夫联手肃清,胡厚福顿觉肩头的担子都轻了一半,每日的饭量都多了半碗。
瑞香一状不成,发现自家大爷对这位姑奶奶十分宠溺,但凡姑奶奶做出来的事儿,他就没有不同意的。就算在瑞香瞧来,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家中下人议论纷纷,连厨房的采办都挨了板子,帐房先生直接被撵了出去,还是不能动摇胡厚福对妹妹的信任。
她都要绝望了。
与姑奶奶过了几回招,府里就已经有几波人先后挨了打,十几板子下去,再刁的仆人都乖觉了,如今在胡娇面前,当真是恭敬无比。
以前瑞香是不希望魏氏来,如今却是恨不得魏氏早点来。
到底她家这位当家主母性子温厚,又不会惩治人,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比在姑奶奶手底下讨生活要容易的多。
美中不足的是,当家主母来了之后,她便只能当个低眉下眼的妾侍了。
胡娇与魏氏哪里知道瑞香心里这些念头。纵知道了胡娇也是一笑置之。
她们姑嫂经年未见,如今见了面尚有许多话说。回到家来,胡家俩小子已经与许小宝、武小贝一起去找许珠儿玩了。胡娇倒陪着魏氏,瞧着瑞香在旁服侍她洗漱更衣,又喝了几口热汤,瑞香眼巴巴瞧着胡娇,只盼这位姑奶奶立刻提起要将掌家之权交还给魏氏。
柴房里还关着俩婆子,昨日才抓起来的,偷拿了客房里的瓷器去倒卖,挨了十板子。那俩婆子托人前去求瑞香,她虽厌恶这俩婆子做出来的事,却想趁着魏氏前来,求个情将这俩婆子放了,也好在其余仆人面前卖个好。
可惜胡娇只一味与魏氏叙旧,半点不肯提起交还掌家之权。
晚上,胡厚福与许清嘉回来了,见到老婆儿子回来,极为高兴,将两儿子都抱起来掂了掂,“可比过年的时候我回去瞧着,竟然又重了许多!”
再与老婆打个照面,还问一句:“娘子,路上可还习惯?有没有晕船?”
魏氏见到丈夫,笑意满满,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点点头,胡厚福还当她晕船了,立刻拉着她的手要她回房去休息:“既然不舒服,就回房躺着,妹妹妹夫都不是外人,家宴改日再吃也一样。不如……请个大夫来?”
胡娇顿时笑出声来:“哥哥,嫂嫂没晕船,她只是看到你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魏氏被她揭破,顿时大窘,面上都红了,嗔她一眼:“妹妹你……”
胡娇立刻反口:“哦,哥哥你在外面没做什么坏事吧?惹的嫂嫂这么伤心,看到你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妻俩被她给逗的齐齐笑了,胡厚福立刻向妹夫求助:“还不快管管你媳妇?!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
许清嘉摸摸鼻子:“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惧内!”他竟然惧内惧的理直气壮,胡厚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魏氏却不曾见过许清嘉与胡娇相处的模样,只听胡厚福说,许清嘉很是疼胡娇。她理解的男人疼女人,却不包括惧内这一条,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胡厚福瞧见老婆这蠢模样,只觉心头发软,牵着她的手入座,“娘子又不是不知道阿娇什么性子,妹夫什么性子。这丫头是谁也惹不起,且由着她吧。咱们先吃饭,饿她一阵子就好了。”
瑞香在旁瞧直了眼。
初次见许清嘉,只觉他生的清隽文雅,说不出的俊朗。如今纵丢了官,那也是个俊俏郎君,最难得的却是温柔体贴。如今再瞧他在胡厚福与魏氏面前自承怕老婆,心里顿时百般不是滋味。
总有些人的命,好的让人嫉妒。
譬如她家姑奶奶胡娇。
胡娇却不知有人羡慕自己,笑着转头吩咐小寒:“孩子们在玩什么?将他们带了来吃饭。”
小寒十分发愁:“小郎们跟珠儿一起在玩狗,已经让人叫过了,都不肯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