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姐姐,你腰上这串粽子可真漂亮。”郭乐怡用手指摇了摇卫蘅腰间那串五颜六色的锦缎做的粽子,每颗粽子只有拇指的指甲盖大小,边沿还有五彩线做的流苏。
卫蘅笑道:“知道你惦记。”说着就从书囊里拿出一串同样的五色锦缎粽子来给郭乐怡。范馨和李悦见了也都嚷着要,卫蘅一人给了一串,这些都是早就备下了。
端午节,女儿家都有佩豆娘、系长命缕的习俗,到如今渐渐就演变出斗手巧的风气来。腰上挂的、手臂上戴的,都要比一比。
郭乐怡刚夸了卫蘅腰上的粽子好看,另一头的女学生就咋咋呼呼地高声道:“呀,这绉纱蜘蛛做得也太像了,刚才我还以为是真的哩,雅欣,你的手也太巧了。”
魏雅欣谦虚了几句,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她腰上看去,那里还挂着一串五彩葫芦,大拇指一般大小,上面爬着一直小蜘蛛,既有趣又可爱。
连卫蘅都觉得好。旁边已经有许多女学生开始向魏雅欣讨要,她是来者不拒,这种东西惠而不费,最适合她这样家世的女学生送人情了。
卫蘅因着上次的事情,本就看魏雅欣不顺眼,黄字班的月考,魏雅欣次次都是第一名,卫蘅的好胜心被激起,难免越发看魏雅欣不顺眼。
“卫姑娘,这串葫芦是我特地给你做的,上次的事情,我真是无心的,请你原谅我,好不好?”魏雅欣走到卫蘅身边道。
这一番举措,一下就将魏雅欣的肚量和修养又抬高了一大截,别的女学生都暗自点头。
卫蘅真是讨厌魏雅欣这般模样的人,明明就是相看两相厌的人,偏偏还要假惺惺地来和解,好显得她气度宏雅。
卫蘅笑看着那串葫芦,“这葫芦做得真精致。只是魏姑娘若真是有心请我原谅,为何不私下同我说,非要在这样的场合。”卫蘅环视了一下周围准备晨练的女学生们,又继续道:“我若是不原谅你,岂不就显得十分小气。罢了,我就成全魏姑娘一回,让我的小气显出你的大方好了。那件事是有心还是无心,像魏姑娘这样会行事、会说话的人,还真让我不敢相信,你是那等‘无心’之人。”
一时旁边的女学生听了,都有些恍然大悟,魏雅欣的确是太有心计了。只是偏偏遇到卫蘅这样横的人,撕破脸皮之后就没想着要敷衍,这也算是魏雅欣的失算了。
“卫蘅,做人凡事都要留一线余地,你这样咄咄逼人算什么,咱们都是同窗,雅欣已经来向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周月娥的妹妹周月眉挺身而出道。
陆怡贞也在旁边点头。
卫蘅“哦”了一声,冷笑道:“原来这样毁人名声的事情,一句道歉就可以了。我算是受教了。”
卫萱皱了皱眉头道:“三妹妹,魏姑娘虽然是断章取义,可也许真是无心传的那些话,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大量的,只因这回流言太过恶毒,才一时激愤。按我说,魏姑娘年纪也小,虑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便揭过这一章吧。”
听听,这才是厉害的。卫萱一下就点出了魏雅欣是年纪小,虑事不周,而且还是断章取义,这就为卫蘅明年重新学琴埋下了线头,而另一方面,卫萱也绝不希望卫蘅落下个肚量狭小的名声。
卫蘅果然听话地道:“那我听二姐姐的。”说着卫蘅又从书囊里拿出一串锦缎粽子来,递给魏雅欣道:“魏姑娘,过去的事我再也不提。”
如此一来,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卫蘅和魏雅欣快意泯恩仇,简直差一点儿就比得上廉颇、蔺相如的佳话了。
魏雅欣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和僵硬。
卫蘅倒是笑得阳光灿烂,然后趁人不注意时冲卫萱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卫萱绝对是神一般的姐姐。
至于魏雅欣的那点儿手段,都是京里贵女玩得不玩的手段了,这里头谁又能是傻子,周月眉帮她说话,也不过是借着魏雅欣对付卫蘅,帮助周月娥和卫萱打擂台而已。
只是因着魏雅欣这样的人,卫蘅同卫萱的关系倒是又亲近了不少。
端午节女学休学三日,从五月初三休息到五月初五,到初五这日,卫蘅跟着家里的大人也去了西海,她们到的时候看台上已经热闹非凡了。
卫蘅一路走过去,脖子因为点头都快酸了,脸上更是笑得僵了起来,连不笑是个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
卫蘅最是苦夏,这样的日子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可是这端午节观龙舟的看台其实最大的功能并不是观龙舟,而是观人。
看台上不分男女,各府有各府的小隔间,用细竹帘子隔开,其实没有任何遮挡的作用。
这来来往往的女眷,讲话时第一个介绍的就是自家的女儿或者孙女,对方的孙子辈自然也会上来见礼,这一番相见才能将平日里听过的名字同人连起来,心里道一声,“哦,原来就是她。”
只是也有不大讲究的人家,那般小爷竟然不错眼地盯着卫蘅看,旁边的葛氏往前头一站挡住那少年的眼光,张老太太也便结束了寒暄完,领着卫蘅她们三姐妹继续往前头去。
“这些人家也不知怎么教养孩子的,哪有死死盯着人看的。”卫蘅的大嫂蒋氏撇嘴道。
老太太向卫蘅瞧去,见她今日选了件艾绿色流云绫暗芙蓉花宽袖衫,里面是粉白暗银芙蓉花纹的流云绫裙子。颜色十分清爽,并不打眼,今日十个里头有六个姑娘选的都是这种清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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