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宫也是一贫如洗,名贵药材极为有限,能赐给淑妃,足见恩宠。那宫人连忙领命下去。司马覃也无心再招其他人,草草用了膳食,就回去补眠了。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时,他只觉浑身都痛了起来,也不知是睡的太沉,还是同样感了风寒。正想招太医前来看看,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陛下!太医说淑妃染了疫病!”
什么?!司马覃猛地站起了身:“怎么会是疫病?”
“前日淑妃家人入宫请见,似是那时染上的。太医说……说最好把她移出宫去……”
这明显是重病的征兆啊。寿春的皇宫不比洛阳,太过狭小,根本无法安置病人,唯有遣出宮去。
然而司马覃关心的不是这个,前日不正是淑妃侍寝吗?!
手指都颤了起来,他叫道:“快,快传太医!还有宫中的避疫之法呢?立刻清扫宫室,万万不能起疫!”
疫病可不分尊卑贵贱,一旦发作,十室九空!现在正值夏日,又是初到南地,万一控制不住疫情,可是要命的!
他关心的,只有小小的宫廷和自家性命。然而此刻,疫病已经随着战火和阴雨,蔓延到了淮水两岸。
刚刚打下了汝阴,就传来噩耗。石勒面色铁青,厉声问道:“现在军中有多少人染上了疫病?”
“怕是不下两千了……”军医头上汗水直冒,哆嗦着答道,“将军,不能再打了!南地瘴疠太重,还是早早撤吧!”
昨日还只有数百,今天就翻了几倍。疫病的恐怖,足以让任何将领胆寒。此地却是不能再呆了!
“立刻拔营!出现疫病的,全数抛下。”石勒顿了一下,“不,把那些染了疫病的,送到晋军阵前!”
仗是没法打了,但是这疫病,并非不能利用。不论怎样损耗,晋军死的人越多,对他越为有利。说不定大疫一起,整个淮南都要垮掉!
不过自家兵马也要留神,石勒犹豫了一下:“并州不是传出过防疫的手段吗?你可知晓?”
那军医愣了一下:“将军是说佛子的避疫法?”
若是以往,石勒是万万不会承认什么佛子之说的。但是现在不比平时,他咬牙点头:“正是!照着法子避疫,尽量控制疫情。”
那军医不敢怠慢,点头称是。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石勒也叹了口气。这次豫州之战,恐怕只能草草收场了。只是不知回到兖州之后,情况会是如何。青州的曹嶷若是被灭,他的地盘可就要被并州包围了。
恐怕只能向长安求援了。只盼刘曜能给他增些兵马,助他在兖州立足。
※
“什么?淮南发生大疫了?”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司马睿耳中。
这可跟预想的全然不同。疫病不比兵祸,防不胜防啊!
“立刻切断江道,阻止舟船入建业,切勿让疫病传入江东!”司马睿也不顾的淮南那些世家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大疫若是能控制在一地还好,若是蔓延到扬州其他郡县,简直不堪设想!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都督,切断江道,寿春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还是尽快送药过江为好。”王导立刻道。
防疫是要防的,但是姿态不能不做。毕竟天子在寿春,还有数不清的世家挤在江北,若是断了他们的生路,恐怕后果比疫病还要可怕。
“这……”司马睿张口结舌,“可是疫病若是扩散呢……”
“早年并州有过防疫之法,不如依法试上一试?晋阳那样的大城都能止住疫病,建业也未尝不可。”王导轻叹一声,“况且也要探探寿春的情形。若是天子也染上疫症,都督恐要早作打算。”
王导的声音柔和,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分明的很。如果寿春城里的天子出了什么意外,拥立新君的大权,可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今非昔比,当年他们是打定主意,待到司马睿羽翼丰满,想法自立。然而现今新都就在近前,不论天子是死是活,朝廷建在。可就不是他想登基就能登得了。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挟天子。当然,不是现在这个,而是由司马睿一手扶持的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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