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弥自以为瞒的严密,然而他派去青州的信使,早就被石勒拦下了。曹嶷并未出兵,也永远不可能得知他家将军的军令了。
攻寿春?石勒根本就没这打算。唯一的目的,就是引诱王弥上钩,趁机袭杀。他麾下精骑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待王弥授首,就攻入他的大营中。王弥的兵力虽然与自己不相上下,但是精锐在之前数场大战中损耗不小,又派了心腹曹嶷前去青州。趁其不备,未必不能拿下。
既然他不仁在先,就不能怪自己不义了。
“尽快破其大营,斩杀王璋。”跨过那丢了脑袋的残尸,石勒大步向帐外走去。
当夜,王弥大营遭袭,王璋力战身亡。数万兵马,乱作一团!
“你说什么?石勒临阵反水,王弥遇袭身亡?!”小皇帝蹭的一下从御座上站起身来,一张白净脸孔,涨得通红。刘准还没发兵呢,敌人竟然自相残杀起来。这岂不是天助?!
“速速命大将军渡河,剿杀溃军!”哪里还能忍住,他高声叫道。这可是夺回豫州的最好时机!伪汉本就大乱,王弥的残兵又要防备石勒,哪有余力抵挡朝廷兵马?
必须发兵!越多越好!这次迁都,果真是迁对了!
在小皇帝兴奋的喊叫声中,数万大军渡过了淮水,向着那些落于贼手的城池发起猛攻。无数的粮草,亦随着浩浩荡荡的役夫队伍,朝着更远的地方推进。
一时间,淮水两岸,犹如沸鼎。
第311章罗网
这番骤变,也随快马传入了平阳。石勒奏报,王弥意图谋反,被他诛灭。
这说法,朝中有几人能信?擅杀大将,说“不臣之心”都是轻的。然而刘曜并未叱其妄为,而是奏请天子,封石勒为征东大将军,都督豫、兖两州军事。且不说刘曜与王弥素有不睦,只是现今的局势,就让他没有别的选择。
迁都的车驾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上路了。护送御驾和朝中公卿,需要不少兵马。平阳距长安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刘曜自己就曾在弘农袭杀过班师回朝的惠帝,现在换他护驾,怎能不愈发谨慎?
然而兵马都随御驾西行,平阳谁来守?河东怎么办?他可深知并州兵马的厉害,就算夏收,也不耽误发兵。所以必须有兵,还是精兵,守在旧都,防备并州突袭。
如今不算那些匈奴贵人帐下的私兵,朝中不过六七万兵。当初留在长安的兵马也不能擅动,雍州、秦州还有司马模的残部,一旦放松警惕,失了长安,才是万劫不复。这么个局面,刘曜哪还有精力管豫州的事情?若是石勒能搅得晋军无暇他顾,才是最好不过。
“命石勒着力攻打寿春。曹嶷南下,入徐州。”最终,刘曜下令道。
并州他是不敢擅动,但是打打寿春应当无妨。晋国那小皇帝一旦胆怯,命梁丰派兵剿贼,也能给他争来些喘息的时间。反正豫州的局势越乱,对他们也就越为有利。
抱着如此心思,汉国就像一只夹起尾巴的狗儿,默不作声开始了迁都之旅。连御辇随扈都没安排,三万骑兵护着天子车队,自平阳开拔。
刘曜走得心惊胆战,远在豫州的石勒可没有感同身受的意思。打掉王弥大营后,他未曾恋战,直接退出了战场。
就算再怎么早作准备,王弥的兵力也跟他不相上下,搅入乱兵之中,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晋军来的太快了,自己阵脚不稳,再遇强敌岂不麻烦?
因此,当使臣带来封赏和进攻的领命,石勒只是装模作样的接旨道:“蒙陛下看重,臣自当尽忠皇汉,剿灭晋国!”
寿春他是不会去打的,但是这些渡河的晋军,却未必不能碰。毕竟豫州这些城池,将来还要由他占领。但是此刻,并非发兵时机。唯有等晋军和王弥残部拼个你死我活,他才能占到便宜。既然如此,何不静观其变呢?
打着如此主意,豫州战场倒是出现了一边倒的态势。晋军势如破竹,一城一县夺回失地,而伪汉节节败退,不是避战就是溃败。很快汝阴郡重归版图,大军继续向北推进。
与此同时,一直被刘曜提防的并州,却是波澜不惊。
“伯远,自此上党之战,你功劳不小。”梁峰面上带笑,迎接刚刚自上党归来的爱将。
就算预测到匈奴不会冒险攻打并州或是司州,派去上党的兵马并未立刻撤回。越是大军对峙,越能让伪汉倍感压力,尽快迁都。现在迁都的队伍开拔,奕延就不用留在上党了。
“有主公定策,只是打打防御战,又有何难?”奕延双眸熠熠,一瞬不瞬望着座上之人,那骄傲中混着渴慕的神情,简直让人不能逼视。
一旁张宾干咳一声:“就算有信陵布局,也要前线对阵。此次损兵如此之少,实乃奕将军用兵高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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