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身边张和使了个眼色,张队正立刻带着令狐况向府衙外走去。先解决几个城门的守备问题,确定潞城安全,这些后续才能一一施展。
梁峰其实并不怕壶关有失。正如令狐况所言,壶关这种大城里,司马腾的原本部将实在太多,就算那些匈奴人能够掌控一时,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生乱。相反,白陉前的两关才是真正的危险所在。那两个关隘都是扼守白陉的重要通道,只要百来人就能守住,估计匈奴人早就把原来的守城兵士杀的七七八八,独自镇守。若是打不通白陉,一切都是枉然!
如此一来,重任也就只能落在自家人头上了。
正思索着之后要如何控制白陉,一阵急促的足音传来。梁峰抬起头,只见奕延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经过一番殊死搏杀,那身奴仆制式的青衫早经沾满了血污,可是他的呼吸并不急促,身姿也未有半分改变,就像一只刚刚进行过狩猎的苍狼,锐利冷凝,锋芒外露。
“主公,后宅清理完毕,共除去九名护卫。冲锋之时,李朗和他母亲被匈奴人当做肉盾,死于乱战。”
奕延的声音里,有些冷酷寒意。梁峰微微颦眉,不过旋即便点了点头:“死了也好。李朗还有一个为郡吏的兄长,也要找出来除掉。他们伙同成都王篡夺上党,该是诛三族的大罪,这两人死了,好歹也能给其他无辜留条生路。”
比如他们的妻子和幼子,显然不该被这些利欲熏心的蠢货牵连。
没想到主公并未责怪,奕延眼中的煞气淡了两分,颔首称是。
梁峰继续道:“我已经盘问过孙掾,壶关和白陉中的两个关隘各有五十名守兵,还有三百匈奴精骑去了太行陉,已经走了两日。”
什么?两日足够那队匈奴人逼近太行陉了!奕延双拳一握,沉声道:“当即刻攻下壶关和其他两关!”
如今派追兵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尽快拿下被匈奴人控制的城池,再围堵对方骑兵,方才是上策!
果真跟自己不谋而合。梁峰笑道:“我已经让张和带令狐都尉去收复城门了,等到潞城安定之后,他便会带兵到壶关城外叫阵,激起城内守兵造反。你则要带队前往白陉,闯关拔寨!”
奕延一听就明白了主公的意思:“属下会带人前去,一日之内定当克复!”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态度也不甚紧张,但这并非是轻敌,而是胸有成竹,不畏这点艰险。梁峰满意颔首,这才是他训练出的精锐。
“不过此行也要小心,这次带来郡城的人手毕竟较少,容不得半点疏忽。等到两城克复,便留些人手守城,其他人尽快赶回郡城。”梁峰吩咐道。
“属下明白。”奕延犹豫了一下,进言道,“乱党已除,还请主公沐浴更衣,稍事休息。”
梁峰挑了挑眉,估计他身边,也就只有奕延敢这么进言了。不过刚刚挟持严籍那短短几分钟时间,确实用力过猛,腰背已经酸痛的可以,再加上浑身染血,实在不成个样子。会见令狐况这样的军人还无妨,等会召见太守府官吏,可就不太妥当了。
只是思量片刻,梁峰就颔首道:“把二堂收拾出来,我就暂时在那边落足吧。”
太守府分三堂,正堂是大殿,用于平日的公务处理。二堂是小殿,环境雅致,可以接待上官。后堂则与后宅相距不远,偏私人性质,一般用于太守与幕僚们商议事务。之前严籍就住在后堂,不过现在这里一片血糊糊的,显然也不能住人了。
奕延立刻吩咐了下去。有了这场袭杀,那些太守府中的奴婢哪个还敢怠慢,连忙着手准备。奕延则搀扶着梁峰,小心翼翼向二堂走去。
浴桶摆在了二堂的偏厢中,除了撒上花瓣的热水外,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奕延看都没看她们,直接把人赶了出去。检查过房间内外,他除去外衫,又洗干净了手上污迹,亲自试了水温,才拉过屏风,迎梁峰入内。
非常时刻,梁峰自然也理解奕延的谨慎,信手脱下了被血污弄脏的衣衫,他坐进了浴桶之中。温度简直合适至极,又为了消弭血腥味,加了少许香料,闻起来清新怡人。舒舒服服瘫坐了一会儿,梁峰才拿起一旁的澡药搓洗起来。
现在可不是悠闲泡澡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洗掉了身上的血污,又草草冲了冲长发,梁峰便想起身。然而还未站直,他身形一晃,又跌坐回了原处。差点被水呛到,梁峰暗道糟糕,小腿抽筋了!
这种疼痛他相当熟悉,但是再熟悉,也不好受,特别是如此狼狈的坐在浴盆中,连个伸腿的地方都没有,简直要了老命。然而还未等他缓这阵,屏风哗啦一声被拉开了,那双蓝眸出现在面前。
“主公!”见到梁峰忍痛皱起的眉头,奕延大步上前,也不顾浴桶中的水,弯腰把人抱了出来。
没想到对方会直接上手,这么光溜溜的被人抱出来又太过尴尬,梁峰咳一声:“不妨事,只是腿抽筋了。”
像是这时才察觉不妥,奕延电闪也似的把人放在一旁的小榻上,转身扯下挂在屏风上的布巾,为梁峰遮住了身体。退后两步,他跪在了对方脚边,低头道:“主公伤的是那条腿?”
“呃……右腿……”梁峰刚想说自己扳一下就好,谁料奕延已经伸手按住他右腿的膝窝。
只是在腿筋两边揉了两下,还在微微抽搐的小腿就停下了抖动。随后奕延一手扶着他的脚踝轻轻扳动,一手顺着腿肚揉按起来。
腿肚抽筋本就让人酸痛难耐,更别提揉开时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梁峰咬紧牙关,才勉强忍住了闷哼。不大会儿功夫,小腿就开始恢复了知觉,随之而来的,则是那只宽大粗粝的手掌贴在肉上的触感。只是被这么揉了两下,梁峰就忍不住想要收腿,挣了一挣却没有挣开。那只火热的手掌依旧执拗的揉着腿肚,让人躲避不得。
这感觉,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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