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兵!”那小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匈奴那边又有乱兵了!”
“啊呀!”陶碗跌在了桌上,白乎乎的汤汁散了满桌,可是郭郊已经顾不得了,豁然起身,“从哪儿乱起来的?有多少人?打到哪里了?”
“析县!应该是析县!有四五百人之多,沿途扫荡了数个村寨,眼瞅着是冲县府来的啊!”那小吏吓的都快哭出来了,哆哆嗦嗦禀道。
“该死!快去请吴校尉过来!”郭郊喝道。
高都城旁边就是太行关,自然有驻军把守,其中领兵的正是千人督校尉吴陵。不过天气寒冷,吴校尉大半时间都待在城中,这下倒是凑了巧。那小吏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刻跑了出去。
郭郊则焦躁的在房间中转来转去。匈奴乱兵啊!要知道几年前,上党就乱过一次。匈奴人郝散率军攻打郡城,不但攻破了潞州城池,还杀了长吏,扫荡了大半郡城!数万马兰羌、卢水胡裹挟其中,转战并雍秦三州,闹得天下不宁。大乱整整持续了六年,才被压了下去。
若是再这么来一次,自己这个小小的高都,能守得住吗?
打了个冷颤,郭郊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高声叫道:“来人!”
候在一旁的亲随连忙走上前来。郭郊面色凝重的吩咐道:“你速速带信去梁府,就说乱兵要到了,想要攻打府城,让他小心为上!”
梁府的工事建的虽然不错,但是毕竟不如府城。万一这帮如虎似狼的乱兵绕到攻打梁府,可就不妙了。郭郊怎么说也收了人家莫大好处,这种时候,自然也不能忘了梁丰。
亲随快步赶了出去。又过了片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劈头便道:“有乱兵来袭了?!”
“吴校尉,你可来了!是有一波乱兵,正朝高都袭来。据说是析县的人马,不知怎地就反了!有四五百人呢!”郭郊赶忙迎了上去,飞快说道。
“析县?那不是左部匈奴治下吗?!这群该死的杂胡!”吴陵怒道,“无妨,我立刻调兵过来,坚守县府。只要能守上几日,匈奴那边应该就会派兵讨伐这股乱军!”
“可是万一左部匈奴也反了呢?”郭郊声调有些颤抖,这可不是单纯的乱兵啊,万一是匈奴大军作乱的先锋呢?
“刘渊不还在邺城吗?左部匈奴怎么敢反!”吴陵气势汹汹道。
“啊!”郭郊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左部匈奴都尉刘渊还在成都王身边,谅那些匈奴人也不敢妄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郭郊赶忙道,“那城中就要拜托吴校尉了!”
吴陵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
远远的,有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传来。血腥味充斥鼻腔,卢葛挥出弯刀,又砍下了一颗脑袋。站在那汪血泊中,他随手擦了擦脸上滴落的黏稠液体,向着库房走去。
这是个小庄子,只有一百多私兵。花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就攻克了寨门,冲了进来。所有男丁都要杀光,女人随意享用,若是有奴仆肯跟他们走,则能逃过一死。只要给他们酒肉,给他们女人,那些愚笨怯懦的汉子就会拿起刀槍,跟在他的大军之后。这样,他的队伍只会越打越多,直到跟郝散一样,聚众数万,驰骋三州!
“哐”的一声,库房的大门被踹开了。看着里面堆积的粮食和锦缎,卢葛松了口气:“来人,把这些都运上车!”
这才是他们继续前进的依仗。这些粮草,这些银钱。几个兵卒冲了进来,扛起米袋,兴高采烈的装上大车。还有库房里堆存的百来支箭矢、十余把刀槍,也都落入了他们手中。
做完最重要的事情,卢葛走出了库房,顺着回廊向正堂走去。一路上,有人在扒尸体上的厚厚锦衣,有人衣衫不整,拎着刀哈哈大笑,还有人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裸尸,摘下腕子和颈子的金银首饰,塞进贴身的小包里。
卢葛没有看他们,大步走进了正堂。
“阿隆,干粮什么时候能备好?”卢葛问道。
“再有一个时辰。”卢隆满面红光,大声答道,“头领,这次抢了不少粮食啊!”
“嗯,够吃十来日。不能在这里耽搁,吃完饭后继续上路。”卢葛面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冷冷答道。
“一定要打高都吗?不如再走几个村子,没想到这些人手里还有如此多米粮!”
“我们杀了千骑长,大帐不会放过我们的。”
卢隆脸上的喜色立刻退了下去:“那要怎么办?”
“抢了高都,躲进山里,度过冬天,然后绕道雍州。汉人还在打仗,顾不得我们。”卢葛看的明白,如今司马腾不在并州,又是冬天,调兵一定会耗费不少时间。只要躲过了大帐的追击,他们就有活命的机会。不过这样一来,抢来的冬粮还远远不够。唯有攻下高都,才能劫掠到足够的粮草。
“都听你的!”如今卢隆也是心服口服。他这个表兄,一点也不比那郝散差。上党已经乱过一次了,哪还能抽出更多兵力?
“派出斥候,盯住太行径的守兵。若是有人赶来救援,就先杀掉援军!”
“粮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