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话的下人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老夫人伤心过度,情况有些不好。”
霍姝听罢,就道:“那先回靖安侯府探望祖母,等会儿再去永郡王府罢。”
靖安侯府来报的下人特地将话说得这般严重,霍姝自然要先回娘家去看看祖母,等会儿再拐道去永郡王府,这也是人之常情。
到了靖安侯府,就见管家迎出来。
管家看到随同霍姝一起下马车的聂屹,面上有些惊讶。
“祖母的身体如何了?”霍姝一边往春晖堂而去,一边问道。
管家回过神来,小心地觑着聂屹,答道:“大夫说,老夫人的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若是再有一次,可能会损及寿命。”
聂屹发现他的目光,冷眼看过来。
管家就像被什么吓着似的,忙不迭地转过头,再也不敢看,情绪也有些不稳。
聂屹淡淡地移开视线。
霍姝接着又询问家里的长辈和姐妹们,管家道:“得到消息后,侯爷和夫人、妍小姐一起去永郡王府了,如今还没回来。”
说着,很快就到春晖堂。
因为老夫人生病,春晖堂的气氛有些压抑,霍姝和聂屹一起进入老夫人的卧室时,就见霍五老爷守在床前,正在细细地劝说着神色悲痛黯然的霍老夫人。
“……婷姐儿是家里的第一个姑娘,在我身边养大,我疼她不比任何人少,怎知她年纪轻轻的,却遭此厄运,简直就像要挖了我的心肝肉一样……听那太医说,最多就是这几日,婷儿就……我宁愿折寿,也不愿意婷姐儿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霍老夫人说着,呜咽出声。
霍五老爷见母亲悲痛万分,心头也有些发酸,劝说道:“娘,婷姐儿一向是个孝顺的,若是知道您为她如此难过,定是极为不舍。”
“不舍才好,不舍她就不会这般狠心要丢下我们……”
这时,春晖堂里的嬷嬷凑过去,小心地道:“老夫人,七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霍老夫人神色一顿,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直直地朝霍姝射过去,眼里满是蛰人的愤怒和厌恶。
霍姝呆了下,眨了眨眼睛,以为她看错了。
聂屹的神色倏地变得冰冷,凤目幽深,不带情绪地看着霍老夫人,
这刺骨的目光终于让霍老夫人从失态中回神,刚才愤怒之下,竟然忘记卫国公世子也在,而且这位可不是能轻易地得罪的主,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将那些负面情绪压下,一脸哀伤地道:“是姝姐儿回来了,听说你姐姐的事了罢?”
霍姝嗯了一声,走过来给她请安,说道:“得到消息后,我就让人收拾一支百年份的人参准备去永郡王府探望大姐姐,谁知刚出门,就听说祖母病了的消息,就过来了。”
霍老夫人听到这话,神色滞了下,几乎以为她是在讥讽自己。
霍五老爷看到女儿和女婿虽然很开心,此时却不敢直视他们,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母亲确实是听到大姑娘的噩耗而闭过气昏厥,却比不得霍婷那边严重,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派人过去将女儿叫回家,究其原因,不过是不想让女儿去永郡王府,生怕女儿克着已经命在旦夕的霍婷。
霍五老爷虽然有心想说大侄女的事情和女儿无关,人吃五谷杂粮哪里能不生病,不能因为家里有人生病,就觉得是被克的。
可看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到底不好刺激她,就怕刺激下去,指不定真的会直接病了。
聂屹将霍老夫人和霍五老爷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眸色越发的幽深,没说什么。
霍姝虽然觉得两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一时间也没多想,轻声安抚了几句,见祖母还在为大姐姐的事情哀痛,明智地闭上嘴巴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
她听着父亲安慰悲痛伤羽的祖母,听了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云纹绣南珠的福鞋。
这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显得有些落寞。
聂屹一双眸子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边的母子俩,轻轻地将手覆在小姑娘的手上,看她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没有阴影的纯然微笑,整颗心宁定下来。
霍五老爷仍在安慰霍老夫人。
谁知安慰到最后,反而遭了霍老夫人的骂,责骂他只知道附庸风雅,不理俗务,连侄女病危,也拿不住主意之类的,完全是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