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冷哼了一声:“你记得,咱们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做过,你也没必要心虚。”
云珠连忙点头,吴氏思忖了片刻:“准备一份上等礼,咱们去正院。”
此时张氏正看着对面的安姐,刚才那顿饭是在诡异的气氛下进行的,除了静姐还能没心没肺的拿那碗面条说话,就连轩哥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吃完饭张氏打发心姐等人去休息,就把安姐叫到了自己房里:“你实话告诉我,这吃食上的事有多少天了?”
“差不多,要有二十天了吧,具体的天数我要再好好想想。”
“二十天,天天如此吗?老爷不还到你们院里去吗?”
“晚餐不是这样的,早餐就要看父亲是不是来了,午餐……我时常在这边吃,但听姨娘说好像一直这样。”
张氏皱起了眉,孙妈子道:“二姑娘你日日来这边,怎么从不听你提起?”
“我是想提的,但姨娘不让,她说提了也没有用。”
“怎么会没用呢?”
“姨娘说厨房要想使坏法子多着呢,现在虽然简单了些,好歹还干净,味道也可以。若是说了,不知道那边要怎么报复,说不定以后就会把口水往汤里吐呢。”
这话把孙妈子和张氏都恶心的不行,一想到自己吃的饭里有可能有这样的“材料”两人都有一种反胃感,孙妈子道:“还反了他们了,查出来就赶出去,还容得他们继续放肆?夫人,我看厨房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张氏冷哼了一声,正要答话,突然就沉默了,现在管家权在高老夫人那里!虽然她作为当家主母不是说治不了这些下人,可要把这些人都卖出去那就不是个小动静,到时候高老夫人一定会站出来同她纠缠。
张氏同孙妈子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安姐道:“不过现在夫人好了就好了,夫人好了,那些小人也不敢作祟了!”
说着一脸欢喜,张氏笑了笑:“好孩子,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了,你回去让杨姨娘放心,我这里必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安姐行了礼退了出去,她一走孙妈子就道:“夫人,您要是再不把管家权拿出来,这家里就乱套了!”
张氏没有说话,孙妈子急的跺脚:“您就服个软能怎么的?她一个老太婆子随便能蹦跶到天上去?再说句诛心的,她是越来越老了,您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将来自有大把机会手段!”
张氏皱着眉,咬着下唇,缓缓的摇了下头:“不对。”
“夫人!”
“我不是说你说的不对。”张氏回过神,“你能对我说这些,是真正的为我好,但这事有些古怪。刚才那碗面你也见到了,你觉得如何?”
孙妈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那面?不就是那么一碗面吗?再好能怎么着?不是我老婆子拿大,就是我,也要配上两个菜的,二姑娘一个正经的姑娘,就算是庶出的这样也太怠慢了!”
张氏点点头:“不错,咱们都这么觉得,但安姐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说,厨房里使坏的法子多着呢。”
孙妈子也皱起了眉,张氏继续道:“你看那吴氏可像是个蠢的?”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孙妈子冷哼了一声。
“她能走到今天是因为讨好了那个老婆子,可是,她也讨好了咱们的老爷。”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带出一丝冷笑,“咱们那个老爷是最讲规矩而又最怕麻烦的。”
孙妈子有些怔然,张氏道:“我要再想想,你吩咐下去,也不许别人多嘴。”
孙妈子下去了,张氏皱着眉在那里思忖,吴氏为什么要克扣东院的饭食?要想恶心东院有的是办法,菜做的差些,肉配的少些,饭弄的冷些,或者使些像安姐说的恶心招数,哪一样都更不容易让人发现,而且就算发现了也容易推脱。偏偏在最容易被发觉的地方上出招,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正想着就有丫头来报说吴氏来了,她皱了下眉,下意识的就想让人打发了。按照规矩吴氏、杨氏也是要向她请安的,不过她实在不耐烦这些,就免了。早先吴氏来的时候她也是十次见不了两三次,此时正心烦意乱当然更不想见,不过话到嘴边她又收了回来,让人把吴氏叫了过来。吴氏一来就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礼,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边,堆起一脸笑的开口:“我就说夫人是吉人天相,这不马上就好了!”
张氏看了她一眼,突然心中一动,低着头咳嗽了起来,她一开始不过是假咳,后来就是真的了,这一咳就没完没了,慌的旁边的丫头连忙给她捶背,吴氏也想上前,被张氏挡着了,她又咳了一阵才算停下:“我这病来的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好容易有些力气去看看孩子,就又不行了。”
“夫人说的是哪里话,这不过是一时急症,很快就会好的。”
张氏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茶杯沉默了片刻:“你下去吧,我想歇着了。”
吴氏连忙退下,张氏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冷笑,她不过小病一场她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吗?今天是东院,明天,是不是就要轮到她这里了?
这个下午,高家后院是宁静的,如果要说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安姐等人的学业受了点打扰——郑妈妈因被张氏叫去,晚到了半个时辰。此外,高老夫人依然一边听着段子一边享受着小丫头的捶腿,杨氏在屋里做着高老爷的内衣,吴氏躺在贵妃榻上假寐,舒姐用功的背着诗词。
一直到高老爷回来,今天他没在外面应酬,去给高老夫人请了安本想到西院的,可摸摸肚子又向东院走去,本来只是想吃吃饭的,等到酒足饭饱他也就不想动了,自然就歇了下来。
这种平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寅时,门还没开,正院的人就开了小门去请郎中,高老爷也被惊动了,披着衣服赶到正院,就见张氏双目紧闭浑身出汗,红蜡烛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竟仿佛是要不行的架势。等到郎中赶来号了脉下了针,说的话却不吉利:“夫人这病是急症,这几天最为关键,好了也就好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