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的气氛因为沈晋的话变得越发微妙尴尬,章祁与韩玹皆乖乖默不作声。只是沈家三爷将话说到这里,注定厅子里众人要不欢而散。
章祁与韩玹先被请走,留下了沈家的人。沈落始终站在沈三夫人的身旁,一步未挪。旁边小几上搁着的茶水早已凉透,不见热气袅袅。她想着韩玹离开的身影,安静听其他说话。
沈三爷那番言论没有令沈老爷子与沈老夫人生气,可多少有教训的话。沈晋略低着头认真听,末了但应一声好,叫人没法多说他的不是。
清楚自己小儿子是什么心思,沈老夫人倒不着急要沈鸢或沈落定亲。沈老爷子喊走了沈三爷去书房,自是商量事宜,她亦不置一词。
并不想苛责谁,沈老夫人也没有特别对沈三夫人说些什么,但看沈落站在那里发愣,反是心疼起来。从那天迟迟回府生病至今,沈落便似有心事,韩玹上门提亲,更印证了这一点。
思及此,沈老夫人道,“阿鸢、落落,你们先回去罢,我和你们娘还有话要说。眼瞧着要下雪,你们都多添两件衣裳,别是冻着了。”
一样察觉到沈落有心事,而又意会到自己祖母的意思,沈鸢拉着沈落出了正厅。从荣安院出来后,沈鸢便问沈落,“落落,你在想什么?”
沈落不想叫她挂怀,摇了摇头,又挤出笑容道,“没有想什么啊。”
沈鸢唯有说,“从你生病到现在都很不对劲,今天去我那里的时候看着还好,偏偏见到韩将军又没了精神,一直在发呆。都这样了,你还要告诉我你没事吗?”
沈落避无可避,沉默下去却明白这样无济于事,因而小声道,“姐,我不是很想说,但是自己会尽快处理好的。”
即使对沈鸢说了这样的话,沈落却清楚,她现在毫无办法与头绪。以为冷静几天可以想通,但并没有好多少,见到韩玹更觉得如此。
先前觉得天气不错,但再从荣安院出来,太阳已不见踪影,天地也好似变得混沌不堪,黄澄澄的一片。纵然不是阴沉沉的感觉,却同样叫人心生压抑。
沈落独自回到院子,枯木上坠着的冰凌即使没有阳光的照耀依然晶莹剔透。她不觉驻足,望着干枯的树木发起愣。
院子里的榕树即使在冬日也还有绿意,沈落记起她想偷偷出去见韩玹的那个夜晚。她没能够走出去,韩玹却来了与她赴一面之约。
那个时候,她很坚定的想,无论和这个人在一起会经历什么、要面对什么,她都不会害怕畏惧。她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还是动摇了。
假使她是一个人,大概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顾虑,但想到自己要是有三长两短,父母亲人必然都要伤心,便总觉得自己太任性。也许她只是胆小,找出来这样的借口。
她想过很多,也想过假使自己能保护自己,大概就不会有事了,但那似乎也不容易解决。韩玹似乎要面对很多危险,那便不允许任何软肋……以前她没有真正体会到这一点,现在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