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的母亲扑在床边嚎啕大哭,声音大而凄惨,谢鸿的父亲被她哭得烦了,忍不住骂道:“还哭!哭什么哭你,他会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你这个无德的女人教养出来的!”
谢鸿的母亲猛地抬起头,一双肿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忽然纵身往他扑去,尖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狠狠挠下去,恍若泼妇一般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敢说我!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多少?!你TM就知道玩女人!儿子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
“你这个疯女人!”谢父被她在脸上狠狠挠了一道,顿时就留下了两道鲜红了印子,他气得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一巴掌把人给甩了出去。
谢母臃肿的身材一下子就把病床给撞歪了,如果不是床上的谢鸿还被捆着固定了身体,恐怕也得被这一下给撞飞出去。
“够了!”病房里一个年长的男人忽然怒喝了一声,原本还想上去补踹两脚的谢父顿时停住了脚步,狠狠瞪了谢母一眼,最终还是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监控查得怎么样了?”年长的男人看起来也很疲惫,凝着一双花白的眉瞥向身边跟着的人。
他身边的人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全都仔细检查过了,监控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能说清楚五少为什么会一个人去五楼,跟着五少的保镖说,五少在离开大厅前看见了一个长相很妖冶的少年……但那保镖说之后他的记忆就变得混乱,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见过那个少年。”
“这种诡异的事情,还用说?肯定又是炎家的人搞的鬼!”刚乖乖退到一边的谢父忍不住又出来骂了起来,他的长相就跟他儿子一样平凡无奇,双眼无神,而且间距略宽,五官稀疏地摆在那张圆盘脸上,仿佛完全没有继承到谢家优秀的基因,不止是长相,连脑子也是。
屋里其他人眼底滑过一丝轻蔑,老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除了这个解释,就没有第二个可能了。
房间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儿,老人耷拉着的眼皮扫了病床上的母子两人一眼,沉声说道:“送他们去国外吧,以后别再回来了。”
“是。”
第二天,苏午脸红红地回学校上学,而后接下来一整天听课都有点心不在蔫,脑子里一会儿转着片子里的画面,一会儿转着昨天晚上那个梦,直到中午之后去凌悦才把这些心思收起来。
他最近时常来凌悦,这边的人都快认识他了,尤其他不但与秦虚陵力捧的胡离关系好,与秦总的关系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且还不是公司的签约艺人,公司里自然没有谁那么没眼色敢再去得罪他。
苏午去了那间琴室,把许润放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总给许润输入一些灵气,许润的魂魄看起来要凝实了很多,意识也渐渐清明了很多。
“咦,我们又见面了。”许润笑眯眯看着苏午,他已经记下了苏午这个好朋友,都不会忘记。
“嗯,对。”苏午点点头,他想了想把谢鸿的凄惨下场告诉他,希望许润能够走出这段阴霾,想通后无牵无挂去抬胎。
“谢鸿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但是他的脊椎骨被摔断,神经也受到极大的压迫和损伤,双手手臂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再站起来了,谢家很有钱,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院给他转院,但是我保证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恢复身体,他不会这么快就死,并且这辈子都要承受身体损伤所带来的疼痛,谢家已经彻底放弃他了。”苏午现在已经不会觉得让谢鸿落到这个下场的自己恶毒了,只要想到善良的许润做的那些事情,他就觉得一无事处的谢鸿完全是咎由自取。
只是许润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听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问道:“你说的谢鸿是谁呀?”
苏午怔了怔,嘴里的话脱口而出,“谢鸿是把你害成这样的人啊……”
许润还是不懂,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能够快乐地弹琴,还交到了好朋友,好朋友还不会觉得一心扑在音乐上的他脾气古怪……
想到这里,许润又笑眯眯地说:“我弹琴给你听吧?”
苏午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愣愣地点头。
许润给他弹的还是那首曲子,仍然是那样欢快阳光,苏午听着听着忽然眼眶湿润了。
一首曲终,许润忽然从破旧的钢琴后站了起来,望着苏午身后的方向,有些惊喜又有些惊慌地喊道:“啊,前辈!”
苏午也跟着回头,才发现董冲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这间杂务室的门口,正怔怔地看着钢琴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董冲默已经病入膏荒,还是他已经看破了生死,没有任何特殊体质的人竟然一眼看见了已经成为了阴魂的许润。
“……你是,许润吗?”董冲默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无视了满屋子的杂物,目光痴痴地望着那个方向,而后抬步走了过去。
“是、是的,前辈你好!”许润有些惊慌地向他鞠躬,但是站在旁观角度上的苏午却觉得他脸上带着一丝喜悦。
许润,应该很喜欢这个前辈。
董冲默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走到他身边,像是想抚摸他的脑袋,却似乎又害怕碰碎了这个梦幻一般的人,只能举着手僵在半空中。
“前辈你怎么过来了?是因为公司里有你的通告吗?”许润抬眼望着他,有些羞涩地问。
董冲默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仿佛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说:“不、不是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许润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他,如果他此时有实体的话,胸口一定会砰砰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