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妈说:“楚未难受得很,你去了不要多说。”
袁叔叔叹着气:“我知道的。”
柳箬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其实就有了意识,但她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动弹,但她知道自己身边有谁,听得到他们在说话,她自己虽然大脑还迷糊着,也渐渐可以思考。
她其实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记起自己当时撞在了茶几上,因为是倒下去时撞到,冲击力很大,她当时就痛得受不了,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柳箬真正醒来,可以睁开眼睛看周围时,已经是夜里了。
柳妈妈一个人坐在病床边,楚未去叫吃的去了,袁叔叔则回家去拿一应住院要用的东西。
医生说柳箬失血过多,住院观察两天较好。
楚未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就住院了。
柳箬眼神里带着虚弱,毫无光彩,嘴唇些许干裂,声音细小:“妈……”
柳妈妈看她醒了,就问:“喝不喝水。”
“喝。”柳箬答得干脆。
柳妈妈喂了她水喝,就开始安慰她:“箬箬,没事的。你也知道,在你之前,我也怀过一个,后来没了,但你出生,不是也健健康康的嘛。医生说这次流产没什么的,不影响以后再要小孩儿。”
柳箬眼神迷茫地看着她,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随着她大脑的运转,她就明白了,她流产了吗?
她不知道她怀了孩子,她之前一直有吃避孕药,后来吃完了,才没吃了,到底怎么就怀上孩子了呢。
难道是碰上避孕药无效吗,或者是因为她停了药,而精子在身体内几天依然有活力?
她恍惚和怔忡的脸,让柳妈妈更伤心,但她不能在女儿面前露出来,说:“别多想了,你好好养着身体最重要,你和楚未都还年轻呢,你看我,和你袁叔叔在一起了,都还生了扬扬,是不是。”
柳箬勉强说:“我知道,我们家的女人,基因都是比较强大的。”
柳妈妈嗔道:“说什么基因,你好好休养着,先住院两天,再回去,你先去我那里住,滑胎也要坐月子的,不然这对女人身体伤害大着呢。”
柳箬没有应,她现在还没有从自己流产了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呢。
她觉得这一切就像个笑话,她和楚未在一起的日子,像个梦一样,最后就以这么一个笑话结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楚未进来了,他没想到柳箬已经醒了,所以和柳箬对上眼的时候,他无地自容地不敢和她对视,他把他的孩子给弄没了。
他至今无法接受这一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箬。
柳妈妈想让两人独处,就起身来,说:“我说了我回去炖鸡汤,你不让我回去,什么时候送外卖来呢。”
柳妈妈的话让楚未有了台阶,他打起精神说:“马上就送来了。”
柳妈妈说:“那我出去看看。”
她说着,就走了,离开前用眼神示意楚未,让他劝一下柳箬,因为柳箬一脸怔忡恍惚,实在让人担心。
楚未在床边椅子上去坐下了,柳箬想要坐起身来,但是一动就觉得下面疼,楚未不让她起身,过去轻轻放好她还在打点滴的手,“别乱动。”
柳箬无言,楚未也无言了,楚未看着柳箬苍白的面颊,想伸手碰碰,柳箬将脸偏开了。
楚未仰着头盯了一会儿天花板,才嘶哑着声音说道:“箬箬,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柳箬没有回应,楚未努力眨着眼睛,他多少年就没有掉过眼泪了,但他此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继续说:“等你好些了,你打我骂我泄愤都好,你不要伤心。”
柳箬转过脸来,发现楚未眼睛里是晶莹的眼泪,但他的声音反而是那般镇定,柳箬觉得自己处在一处荒凉的沙漠里,只是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但她不想让楚未难过,不想让他来陪自己做行尸走肉,她说:“你不要哭了。大男人流眼泪很难看。这事不能怪你,我当时不该去抱你,不抱你,我就不会摔跤,不会撞在茶几上……”
楚未听着她冷静的话,觉得她每一句话都让自责,这份自责像是刀子在割他,柳箬继续说:“而且,这的确该我自己负责,怎么说呢,是我懒,吃完了避孕药没有去买,所以才怀上了。我之前没有注意,喝酒,吃避孕药,你也没注意,喝酒、抽烟,这样怀上的孩子,很可能是有问题的,这个胚胎就有问题,所以我撞了一下,他轻易地自己就掉了,即使没有这一撞,如果他有问题,也是怀不稳的,自然选择会让他掉下来。”
柳箬冷静地分析着这些事,这反而让楚未更受不了,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冷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