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茵闻言,僵硬的面容总算有了些许的起伏,她看向了侍女,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昨日在姑母宫中,皇上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请太医,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这……”
侍女闻言,也有些不敢说,不过她这边脑子转了转,倒是立刻猜出了一种可能,“娘娘,您说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今被养在宣和殿内,又是那般幼小……”
杨惠茵听了侍女的话,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笑容,反而紧紧攥住了方才拿在手上的那个胭脂盒子。
后宫风云莫测,太子寝宫之中,却是一片祥和。
太子殿下病情好转,所有在太子殿下底下伺候的人,也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杨蓁蓁或许是感受最为直观的一人,从昨夜的提心吊胆,到今日清晨的卸下包袱,殿内伺候的人都换了一批,可杨蓁蓁却并不敢离开太子半步。
太子安睡着,她也不敢惊扰了太子,又唯恐太子情况有变化,所以只能够守在床头,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太子殿下。
端亲王白日里路途奔波,如今也是熬了一晚上未睡,坐在椅子上陪杨蓁蓁一道儿等待的时候,不知不觉,便合上了眼睛。
杨蓁蓁也是偶尔间抬头才发现的。
端亲王睡的很熟,椅子虽然宽敞,可是他身材高大,蜷缩在一张椅子里,到底是委屈了他。而寝宫里,因为太子殿下身体的缘故,太医怕地龙烧起会起燥,所以自昨夜起就让人断了地龙的取暖,这会儿寝宫内也是冷清清的。
杨蓁蓁看着端亲王皱眉的模样,以为是冻着了他,鬼使神差,她竟是拿起了一张毯子,走到了端亲王身边,替他轻轻盖上了。
杨蓁蓁的动作十分轻柔,可端亲王睡的不沉,又十分警觉,毯子刚刚盖上他的身体时,他便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杨蓁蓁。
杨蓁蓁见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歉:“王爷,是奴婢打扰到您了?”
“无事,本王本就没有睡熟。”
端亲王笑着拉住了毯子,重新端正了坐姿,他仔细的看了看杨蓁蓁苍白的面色,忍不住温声道:“你昨夜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又是一夜未歇在照顾太子,现在合上眼睛歇歇吧,太子这边,本王看着便是了。”
“无事,奴婢不累。”
杨蓁蓁笑了笑,想到了昨夜之事,她心中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之前她那么不假辞色的对待端亲王,可是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却是端亲王伸出手帮助了她,若是没有端亲王,她甚至不敢想象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下场。
“昨日之事,多谢王爷。”杨蓁蓁想了想,还是遵从本心,开口与端亲王轻声道了谢。
“无事,举手之劳而已。”
端亲王笑的爽朗,仿佛昨夜帮着杨蓁蓁的事情,真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
可是端亲王越是这般,杨蓁蓁反倒是越不好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又是轻声道:“还有……先前奴婢说话不中听,得罪王爷您了,多亏您大人有大量,没有与奴婢计较。”
端亲王闻言,面上再次笑了一下,他看着杨蓁蓁摇了摇头,温声道:“你那些都是实话,便是不中听,但对本王有益,多亏了你那些话,本王才想通了。本王还想和你说抱歉,那一日吓到你了吧!”
端亲王态度亲近,言语温和,而他本也是长得风度翩翩,似是儒雅君子。
杨蓁蓁看着这般没了戾气的端亲王,心中不由升起了好感,她连忙摇了摇头,脸上也是笑了笑。
而端亲王看着这般的杨蓁蓁,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又是加深了些。
“这段时日,本王去了京郊王妃的陵墓,在王妃陵墓前说了不少的话,自己也想清楚了不少的事情。本王对于王妃,心中确实是愧疚,王妃生前为本王做了许多,可本王却一直辜负了她,她走后,心中有愧,一直走不出来。但如今想通了,你说得对,逝者已矣,当往前看,惜取眼前人。”
端亲王让杨蓁蓁坐下了,对她慢慢阐述着。
杨蓁蓁听着,面上点了点头:“王爷能够想通便好,这些日子,王爷也是吃苦了,奴婢瞧着王爷消瘦了不少……”
倒不是杨蓁蓁有意去观察端亲王,而是端亲王的变化,真的挺大的,人消瘦了许多,可精神气瞧着,却又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端亲王听着,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床边一声稚嫩的叫声。
杨蓁蓁面色一变,从椅子上飞快的起身来到了床边。
却是太子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