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怎么有血,兰花你咋了,别吓妈!”
李桃花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继续往家里走去。
“爸,愣着干啥,快去做鸡蛋面呀,余南木,你准备做米豆腐的材料,咱们明天接着去镇上卖。”
“哦,好好。”
吩咐家里两个男人干活,李桃花把院门一关,外头的声音瞬间小了很多,她自己打了水进屋里洗澡,今天跑了一天,身上出了不少的汗,不洗不舒服,刚刚洗完头发,就听到院门被人大力敲响。
“桃花,桃花,快来看看我家兰花是咋了,身上怎么流这么多血?”
是李大壮的声音,而且听着十分着急,李大壮正要去开门,李桃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他,扯着嗓门对着外面叫道:“大伯,我才学了几天医呀,连个皮毛都不会,兰花姐不舒服你上卫生所呀,找我也没什么用!”
卫生所在村大队那边,离李家村二里地,走过去都要快二十分钟,而且晚上值班的人时常躲懒,李兰花去了也是碰运气。
李大壮知道李桃花这是生气了,正想求她看在自己的面上,帮着看看闺女时,苗芳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大壮,咱别求她,咱自己上卫生所去!”
李桃花冷笑一声,不找她更好,这种破事,她才不愿意多管呢!
“爸,妈,我疼,我真的好疼!”
李兰花叫的越发大声,李大壮又唤了几声李桃
花,后者只当耳朵聋了,一概不回,李大壮无奈,只能和苗芳抱着闺女急忙往卫生所跑。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桃花转身哼着歌准备继续洗自己的澡时,李大树在旁边一脸纠结:“桃花,这样不好吧,万一兰花真摔到哪里了怎么办?”
李桃花叹口气,总算明白原主单纯好骗的性格像谁了:“爸,不管她摔到哪里,那都跟我们没关系,走吧,回家吃面。”
“我、我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你大伯那边需要帮忙呢。”李大树仍旧不放心。
李桃花摇摇头,真心实意地劝道:“爸,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别去的好。”
李兰花去了卫生所,无非就两种情况,孩子保没保住,无论哪种,她怀孕的事,李大壮那边是瞒不住了,到时候指定又是一场鸡飞狗跳,李大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鹏是在镇上中学住校,家里不还有小涛吗,咱们照顾好他,是一样的。”
李大树拍了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不过家里这么大动静,那小子怎么连个声都不出?”
想到那小子经常疯玩的地方,李桃花笑道:“肯定没回来,爸,我去找找。”
“还是我去吧,”余南木擦了把手道,“晚上天黑,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桃花,上次那个黑影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嗯,那你小心点,就在打谷场上,他要不回来,你就说
他妈拿扫帚来了!”
余南木点点头,大步出了院门。
农村的夜很静,已经开了春,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吹过来的微风中满是油菜花的味道,打谷场就在村子中间,余南木远远地就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他刚要开口呼唤李涛,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冷风朝他袭来,多年的劳动生涯让他的身体比常人更加敏捷,他闪身一侧,堪堪躲过了身后的袭击。
那人没想到他能躲过,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又是一拳挥了过来,余南木快速地出手包住,直接用力一扭,皎洁的月光下,一声轻脆的“咔嚓”响起,来人痛得脸瞬间苍白,手腕无力地落了下去。
余南木瞬间认出了对方,是何宝军,上次跟踪李桃花的那个黑影。
他的视线锋利如刀,仿佛能将人一分为二,让人不寒而栗:“你在这干什么?”
何宝军疼得直吸气:“放、放手!”
余南木眼神越发冰凉,直接他的另一只手用力往后扳,何宝军再也忍不住,痛叫出声:“啊啊啊,放手,放手!”
“我问你,你跟踪我干什么?”
“我、我、我……”
“我”了半天,何宝军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余南木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咔嚓”一声,将另一只手也骨折了。
何宝军瞳孔蓦地睁大,简直不敢相信:“你、你居然敢废了我的手,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好啊,我等着!”
余南木瞄
了眼何宝军的腿,正考虑从哪里踢可以一次性到位时,何宝军见他显然是要来真的,瞬间吓得身体都开始抖了:“别、兄弟,我说,我说,你别踢我的腿!”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跟着我做什么?”
何宝军忙道:“余南杰,就是你弟弟,他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给了我三百块钱,让我把你废了!”
余南木眸子微微下沉:“怎么废?”
何宝军抬抬下巴指了指他两腿间,余南木立刻明白,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余南杰就要废了他什么,他不是要结婚吗,余南杰就让他再也碰不了女人,生不了孩子,这么阴狠的招数,余南杰是对他有多恨!
空气一时凝固了下来,余南木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有小时候两兄弟依偎在一起睡觉吃饭,那时候的余南杰明明对他还很好,会跟他在屁股后面叫哥哥,受了村里孩子的欺负,也会让他帮着打回去。
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好像是那张中专通知书开始的,明明是余南杰顶替了他的名额,可是每回余南杰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嫉妒和不甘,是了,因为上次自己和李大树一起痛揍了他一顿,所以余南杰怀恨在心,找人废了他?
南杰啊南杰,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过了好久,久到何宝军腿都软了,余南木才缓缓松开他的手,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何宝军倒吸一口凉气,仿佛
得了大赦一般,甩着两只麻木的手立时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只留余南木一人站在原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怔怔地出神。
“妈,南杰,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