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鱼米镇李家村。
“桃花喝农药了,快快,快送到卫生所里去!”
“桃花,桃花,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爸一个人怎么活呀,医生,救救我的女儿,医生!”
“快洗胃,她喝了多少?”
“一小口吧,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瞧见盖子打开了,医生,我家桃花还能活吗……”
“唉,先试试再说吧。”
耳边嗡嗡地,不停地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老汉的哭声听着格外绝望,不停地呼唤她,李桃花连续在厂里熬了十二个小时,眼皮子很重,很想睡过去,可是那道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突破她的耳膜。
怎么回事,她这是做梦梦到自己死了?
还没反应过来,好几双手突然扳开她的嘴,不由分说地就往里面灌液体,那味道刺鼻又恶心,李桃花想挣扎,偏偏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胃里被撑得满满的,她想吐也吐不出来,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简直比来大姨妈还疼。
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这帮人才放开她,然后就听到有人宣布道:“人已经昏迷了,抬回去吧。”
“医生……”
“你在这哭也没什么用,送来得太晚了,肠子都烂掉了。”
四周一片静谧,紧接着就听到一道凄惨的哀嚎:“桃花,桃花,爸的儿呀,你咋这么傻呢,你死了留下爸一个人可怎么办,你这是要让爸跟着你一道去呀!”
随着那
道哀嚎一起的,还有一只粗糙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了她,手掌宽大而温暖,李桃花甚至都能感觉得到来人掌心处的些微颤抖,可是很快那只手就被人拉开,周围响起无数嘈杂的声音。
“唉,真是可怜,离了婚,唯一的女儿又喝了农药,他这后半辈子怎么活?”
“说来这桃花性子也太烈了,退个婚就要喝农药。”
“你不知道,不止是退婚,听说男方那边来了好些人,七大姑八大婆的,站在桃花家门口,骂了一下午,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哟,整个李家村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回事?”
那人的声音微微往下压了压:“说是两家办喜事的日子都定好了,桃花不知怎的,又勾搭上了县里供销社的后生,啧啧,真瞧不出来,这李桃花跟她妈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那这姑娘人品可不咋的,都定亲了还乱搞男女关系。”
“就是,就是。”
“桃花他爸,现在最要紧的是桃花的后事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一句接着一句,嗡嗡的,像苍蝇一样,李桃花真想破口大骂,你才乱搞男女关系,你全家都乱搞男女关系!
到现在她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梦里不会这么疼,更不会有人在她耳边唤她桃花,自从她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以后,桃花这个俗气的名字就再也没听到过了,难道……
李桃花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
,缓缓环顾四周,入目所及,只见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屋子,白墙水泥地,墙上贴了两张大大的美人挂历,床头边是一套老气十足的五屉柜,上面摆了一个大红的圆形镜子和各种小饰品,一眼望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虽然没有血色,仍可瞧得出清秀可人,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
无神……
这,这不是她的脸!这里也不是她租的房子,怎么回事,难道,她穿越了?
李桃花眉心一跳,迅速扒开衣裳往里瞄了一眼,下一秒,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的胸呢,她最引以为傲的胸呢,居然成了飞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