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寂静葱郁的林中,几只黑色乌鸦从头顶飞过,在临近的大树上,坐着一名身穿华贵黑袍的俊美男子。
苏拾花抬头一瞧,笑了:“小羽,你来啦。”
羽楼扇咧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是啊,我来看看你。”
打她住进悉雾岭以后,他一个月总会过来两三趟,陪她聊天解闷,问东问西,这一点,让苏拾花心内很受感动。
见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羽楼扇跃下树,帮她接过。
苏拾花已经习惯,也不跟他客套了,投去颇甜的笑颜。
二人一边往山上行走,一边沿途欣赏风景,闲谈几句后,羽楼扇问:“那家伙怎么样了?”
换做以前,苏拾花大概会变得黯然神伤,但现在,她想明白了,心境坦然了,因为那个人即使一辈子不醒,她也会守在身边,不离不弃,是以如今旁人问及,她只是平静地微笑:“还是老样子。”
羽楼扇瘪瘪嘴,替她打抱不平:“他倒轻省,眼睛一闭,凡事不觉,万事不晓,害得身边人操碎了心,小花,要我说呀,如果这家伙再睡个一年半载的,你就干脆嫁给我好了,等他醒了以后,后悔莫及。”他狡黠眨眼,藏着邪邪坏笑。
“小羽,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苏拾花笑着用胳膊肘撞撞他,一脸莫可奈何。
他却大方承认,露出一记好看又欠扁的笑容:“你才知道,我这人一向都很不正经的啊。”
苏拾花气到无语,论起脸皮厚这一点,他跟兰顾阴倒是可以一较高下。
走到半途,左腕上的一串珠链华光闪烁,这是滕凤娥叫她戴上的,一旦有急事呼唤,便会闪出亮光。
“奇怪,珠链怎么亮了。”苏拾花眼中惊疑不定,喃喃着,“难道竹阁出了事……”
“喂,喂!”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要跑,羽楼扇十分无奈地强行拉住她……唉,这丫头一遇见急事,脑袋就变傻了,不,是更傻了,“有我在,何必那么费事?”
“啊……”经他提醒,苏拾花拍拍脑门,这才回过神,真是糊涂了,有这么一位厉害的术者在身边,总该合理利用才对,“小羽,那就拜托你了!”
羽楼扇得意地勾下嘴角,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伸出长指,将一根黑色羽毛抛在半空,须臾变大,化作一叶羽毛小舟,载着他们二人飞往桃花竹阁。
进了庭院,无意无痕无霜皆不见踪影,苏拾花心内一惊,正欲冲入,却瞧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夫人回来了!”
一个小纸人说完,另外三个也跟着蹦出来,接着活像炸开了锅,纷纷把她围拢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地道:“夫人总算回来了。”,“我们一直等着您呢!”,“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它们吵吵闹闹,让苏拾花完全听不出个重点,最后大喝一声:“安静!”指着其中一个道,“来,你慢慢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纸人们很听话,叫安静就安静,叫回话就回话,其中那个乖乖地道:“是主人醒啦!”
不过这次,大约是太过高兴,话音甫落,另外几个没老实多久,又开始唧唧喳喳地喧闹起来:“对呀,主人真的醒了!”,“就在刚才,主人睁开眼睛了,还说要喝水。”,“岭主跟无霜姑娘他们都在里面呢,夫人也进去瞧瞧吧!”
苏拾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跟着,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只觉缺氧了似的,头昏脑涨,一阵阵晕眩……
刚、刚才它们说什么……
主人醒了……主人、主人指的是阿阴,这么说来……阿阴他,他醒了?
她仿佛灵魂出窍一样傻掉,前一刻还听使唤的手脚,此刻居然在剧烈地发颤、发软,全身打着哆嗦,只怕比一滩泥巴强不了多少。
“醒了?”羽楼扇眼中的震惊一闪而逝,迅速瞄瞄旁人形如木雕的模样,暗自偷笑,也不扰她,兴致冲冲地奔至竹阁。
余下苏拾花,还不知所措地留在原地,感觉体内一阵儿冷,一阵儿热,就像两团极端的气流循着血液充斥打架,让她得了病,一场很严重的病,不能正常呼吸与思考。
许久,她慢慢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带着梦游似的恍惚迷离,临近,入内,拾阶而上,终于看到珠帘后,那一抹熟悉又似久违的男子身影。
寝室里,早已聚集满了人,热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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